做的老先生让你来的?”
姑娘:“他是我外公。”
罗一民指着说:“那不,刚才我还擦了一遍。”
姑娘:“那谢谢你了。”走到案前观看喷壶。
罗一民:“谢什么,应该的。”
姑娘拿起了最小的一把,转身问:“钱付清了是吧?”
罗一民点头。
姑娘:“我只取走这个最小的就行。”
罗一民:“那……其他九把呢?”
姑娘:“都归你了,留作纪念吧!”
罗一民狐疑了:“我……我要这么多把喷壶也没有用。”
姑娘:“随你怎么处置。你认识杨雯雯吗?”
罗一民呆住了。
姑娘:“认识,还是不认识?”
罗一民点头。
姑娘:“她是我表姐。见到你很荣幸。我出生在香港,这是第一次随我外公来大陆。此前经常这么想……什么时候有机会回内地,一定要找到那个在数九寒冬强迫我姐用喷壶浇冰场的人。现在,我和我外公终于如愿以偿了……原来您就是那个使我表姐失去一只手的人……”
罗一民呆住着。
姑娘:“我外公说,您并不是一个凶恶的人。我不信,所以我也来了……我与我外公有同样的感觉。”
罗一民呆住着。
姑娘:“这十把喷壶您做得确实不错,也不厌其烦,给您添麻烦了。”微微鞠一躬,接着说,“我表姐嘱咐我,一定要亲手把这封信还给您,就是您当年写给我表姐的那封信。当年我表姐并没将信交给老师,后来为什么会使您遭到羞辱,连她也不明白。她倒也不恨你,因为她觉得,失去了一只手,心里却平静了。那么,物归原主吧。”
她掏出了一个信封放在案角,也没说“再见”之类的话,只微微又鞠一躬,翩然而去。
天黑了。铺子里没开灯,罗一民的身影坐在炉前,一手拿酒瓶子。
他举起酒瓶喝酒。酒已喝光,仅有几滴落入口中。
他放下酒瓶,左手从兜里掏出信,右手从兜里掏出火柴。
火柴划着,信也被烧着了。
他并没将烧着的信投入炉中,而是放在炉盖上。火光映亮了他的脸——毫无表情,如同泥人的一张脸。
信燃成灰,他的脸又隐入黑暗中了。
啪,一块石头击碎玻璃,落入屋中,他呆看了那块石头片刻,缓缓扭头望窗子。
啪,又一块石头击碎玻璃,击中了他的头,他身子抖动了一下,却并没用手捂头。
血,月光下黑色的血痕从他额角淌下……
何家。两家人在吃饭,除了慧之,两家人都在。
何母:“起先想做素的,后来一想也不必非那样,就叫静之到黑市上去买了两条鱼。就当超越回来探家了,我们两家聚在一起为他洗尘吧。”
静之:“妈,以后不能总把那些买卖东西的地方说成是‘黑市’了。新的说法是‘自由市场’。你还总说成是‘黑市’,买的卖的听了都会不高兴。连报上都为新说法发了社论。”
何母:“说顺嘴了。改,今后一定改过来。”
林父:“亲家母,谢谢你亲自做了这顿饭啊。你刚才说,就当超越回来探家了,我也是这一种想法。那,我就要先为我家老二夹个丸子……”
他夹了一个丸子放在旁边一只空盘里,像对一个人说话似的:“超越,你爱吃肉,还特别爱吃丸子。你婶做的丸子比你妈做的好吃,来,爸给你夹一个。我知道你小子也能喝几两,咱爷俩再碰一下……”
他又端起酒盅,与旁边的空酒盅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林母也往旁边的盘子里夹了块鱼,同样像对一个人说话似的:“超越,妈也给你夹块鱼。现在,哈尔滨又能买到鱼了。从去年开始,允许自由市场存在了,火柴、灯泡、烟酒糖、肥皂、香皂什么的,也不凭票买了。听说,明年起豆制品也不凭票买了。粮本上白面、大米、豆油都比往年的限量多了。总之,生活是一年比一年好了,家里的事你什么都别操心啊……”
林母说完,林父又举起酒盅说:“亲家公,你也拿起来。”
何父便也举起了酒盅。
林父:“这一盅,是敬你们何家的。首先是敬我儿媳妇凝之的。她一直替超越给我们老两口写信,我心里的感动就不说了。我着重要说的是,和你们何家这样的知识分子人家结成亲家,我们林家人一直觉得幸运。这话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