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人行道上推推搡搡的。
江北。林父干活的工棚里。又是休息时刻,几个小青年在打扑克,有人被贴了一脸纸条。
林父在用一块木板钉一处透亮的地方。
一名青年站在窗子那儿剥烤土豆皮儿。
那青年一抬头,大惊失色,指着窗外往后退,结结巴巴地说:“看,看……不好……不好!”土豆掉在地上,他转身就往外跑。
林父也往窗外看,但见一辆卡车的车头朝工棚直撞而来。
围在离窗不远处打扑克的小青年们却浑然不觉,有人还在大呼小叫地甩牌呢。
林父:“快散开!”
说时迟,那时快,哗啦一声,卡车车头撞入了工棚。
打扑克的小青年们呆了。
林父也呆了。
一阵安静中,棚顶发出吱咔吱咔的响声。
林父和小青年们都抬头看。一根钢筒棚梁在移动。
林父大吼:“快跑!”
小青年们这才醒过神来,一个个跳起来争先恐后往外跑。混乱中,其中一个被推倒——正是那个羞辱过林父,还要和林超然打架的青年,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仰脸望着棚顶呆若木鸡。
林父本已在门口了,回头一看,扑过去抱住了他的头。
跑到外边的小青年们转身看时,工棚塌了半边。
医院。林父躺在病床上,头缠药布。床前站着几名小青年,包括那个被保护了的青年。还有一个穿兵团棉袄的人,是队长,叫张继红。
张继红:“林师傅,您只管安心住院。一切医药费都由队里来报。”
林父:“继红啊,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张继红:“您只管说。凡是我做得了主的,我照办。”
林父:“我不想干了。我想离队。”
张继红:“那不行。咱爷俩那么合得来,我舍不得您走。”回头瞪着小青年们低声训,“凡是惹老爷子生过气的,我饶不了他!”
林父:“不关他们的事儿。我自己不想走,他们气不走我。再说我也不真生他们的气。”
张继红:“那……”
林父:“我想单独跟你说。”
张继红挥挥手,小青年们退出去,唯有那个被保护的小青年不走,哭叽叽地说:“林师傅,我认错还不行吗?”
林父着急了:“我不说了嘛,不关你们的事儿。”
张继红往外推那小青年:“别腻歪人,外边待着去!”
病房里只剩林父和张继红了。
林父:“我不干了,我是想让我儿子林超然顶替我……他也是你们兵团的。”
张继红为难地说:“这……”
林父:“我知道你这个队长没权进人,所以我说让我儿子顶替我。他比我年轻,比我有力气。他顶替我,队上不是也不吃亏吗?给他的工资比给我的工资少些也行。”
张继红:“林师傅,咱们这个劳动队的内幕,您也多少知道点儿了。一些干活的人,养着些白拿工资的人。我这个队长,也只不过是个看人脸色行事的队长。哪天那幕后的人觉得我不听话了,说开也就把我开了。但既然您都那么不计条件地求我了,我就给您个准话。我做主了!工资争取和您一样。”
林父欣慰地笑了。
张继红:“但是呢,再过些日子就春节了,早晚不差那么几天,过完春节再让他上班好不?”
林父:“那好。这听你的。”
林超然匆匆跑进医院。
医院走廊匆匆走着林超然,与他迎面走过来张继红他们。
林超然认出了那些小青年,低喝一声:“站住!”
小青年们畏畏缩缩地站住。
林超然:“说!谁该对我父亲受伤负责任?”
张继红:“林超然?”
林超然这才将目光望向张继红。
张继红:“我叫张继红,是他们队长。我的棉袄应该使你相信,我们会成为朋友。”他穿的是兵团棉袄。
林超然冷峻的表情并无变化,但却点了一下头。
张继红一手搭他肩上,搂着他走到一旁。
林超然急切地问:“我父亲的情况怎么样?”
张继红:“轻微脑震荡。但是对于六十多岁的人,那就不能算轻微了。起码得住几天院,估计出院以后,得继续休养半月二十天的。”
林超然:“他们又怎么欺负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