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的?”
张继红:“你误会了,是意外事故造成的。运预制板的大卡车刹车失灵,撞倒了半边工棚。你父亲为了保护他们中的一个,头被钢管砸了一下。幸而钢管落下之前被什么东西担了一下,否则老爷子惨了。”
林超然:“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劝我父亲别在你们那儿干了。我作为他儿子,看到他为了每月多挣几十元钱,整天拼着老命干那么重的活,我心疼。”
林超然说得难过,将脸一转。
张继红:“这也正是我要跟你说的。老爷子太刚强,你给他开工资,他就非那么拼老命地干不可。别说你作为儿子的心疼了,连我作为队长的也看不下去。刚才老爷子终于主动向我提出,他决定不干了。”
林超然:“这我心里就好受了点儿。”
张继红:“可他请求我,让你顶替他。?0_0′晓?税.蛧? +首,发,我虽然是队长,其实只不过是个被利用的人,因为我可以把那些调皮捣蛋的小青年镇住。进一个人,开一个人,我都没有权力的。但老人家的请求我又不能不一口答应。”
林超然:“那不使你太为难了?”
张继红:“我为不为难你别管。我正式通知你,春节一过,你就到江北去上班……能说定吗?”
林超然点一下头,拍拍张继红肩,大步朝病房走去。
林超然进入了小小的单人病房,见父亲仰躺于病床,一只手放在被子外,胸口那儿。
林超然:“爸……”
林父没睁眼睛,但身子往床里挪了挪。
林超然明白父亲的意思,脱了大衣搭在手臂,缓缓坐在床边,轻声地说:“我妈我妹也要来,我没让她们来,坚持我自己先来看看您。”
林父:“你做得对。”
林超然:“爸,我向您认错。”
林父:“认的什么错?”
林超然:“您不许我返城,我却返城了,还骗您。”
林父:“你从小到现在,我没太打过你,对不对?”
林超然:“次数不多。”
林父:“所以我不说没打过,说的是没太打过。”
林超然:“是爸说的那样。”
林父:“在一九八〇年的第一天,在你三十三虚岁的时候,我扇了你一撇子,心里挺恼火是不是?”
林超然:“不是。”
“不是?”林父终于睁开眼睛瞪着他。
“有点儿。”林超然避开了父亲的目光。
林父:“‘有点儿’和‘一点儿没有’是一回事儿吗?儿子回答父亲的话,那要句句实打实地回答。”
林超然微微苦笑,点头。
林父:“你向我认错,那就是觉得我扇你扇得挺对。我也向你认错,过后我认为我扇你扇得不对。”
林超然意外地一愣,随即说:“爸,这会儿咱不说那件事。”
林父:“这会儿才是说那件事的时候。你虚岁都三十三了,都结婚了,快当父亲了,而且当过好几年营长了,返城不返城,是由你和凝之决定的事,别人无权干涉。”
林超然阻止地说:“爸……”
林父:“别打断我。你不但是我儿子,还是凝之丈夫。你返城不返城,那也得听听人家凝之的想法,尊重人家的态度。我偏阻挡你返城,那不等于也剥夺了人家凝之返城的权利?如果你俩不得不两地分居,她又怀着孕,那我这当父亲的……”
林超然:“爸……”
林父:“你又打断我。”
林超然岔开话题:“我碰到张继红了。”
林父:“他跟你说我的决定了?”
林超然点头。
林父又闭上了眼睛,问:“你同意?”
林超然:“爸是为我操心,我怎么能不同意呢?”
林父:“也不完全是为你操心。我老了。再不服老,那也是老了。重体力活儿,越来越干不动了。一块预制板小一千斤,抬杠往肩上一压,腿弯发软了,腰挺不了那么直了。其实我也是怕哪一天又出丑,与其让别人说你个老东西明明干不动了,别硬撑着了,还莫如自己识时务点儿,主动打退堂鼓的好。”
林父眼角淌下泪来。
林超然伸手想替父亲擦泪,但手还没触到父亲的脸,又缩回去了。
林父:“我这一受伤,也是好事。这么离开劳动队,我觉得还挺体面的。你看,我住的可是高干病房。”
林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