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那儿不是可以面朝着江嘛。”
那样子吸着汽水的林超然。
这时,在林超然的脑海里交替地出现何父、何母对慧之情感问题的看法。
何父:“超然,如果爱上杨一凡的是静之,那我都不至于非拆散他们不可。可慧之不是我们的女儿啊,我们不能像对自己的女儿那么对她放任自流啊!她生母多次来信说,要来哈尔滨看看我们看看她。因为我们的家还不是一个正式的家,所以才劝她别急着来。但今年不来,明年还不来吗?明年我们的房子还分不下来,后年一定就分下来了。那时不用人家再说要来,我们会主动邀请人家来住一段日子。那时我们怎么办,替慧之瞒着?如果实话实说,怎么说得出口啊?”
何母:“如果让慧之和杨一凡的关系成了事实,我们太对不起信任我们如同信任上帝的朋友了吧?我们之间的友谊,对我们双方那就像宗教啊……”
林超然猛地用胳膊一扫,两只汽水瓶同时飞出,落地粉碎。
一名男服务员刚要上前,被一名女服务员拽住。
林超然转身看他俩,后悔地说:“对不起……”
女服务员赔着笑脸说:“没事儿,走吧走吧……”
林超然走到了他俩站的柜台那儿:“我赔。总共多少钱?”
男服务员:“算了,你快点离开就行。”
林超然大声地说:“我说了我赔!”
男服务员:“好好好,愿意赔当然好。别生气,怒伤肝。汽水两角五一瓶,两瓶五角。瓶子一角五一个,两个三角,总共八角。”
林超然走在江畔的背影。后背湿了一片的背影。他大步奔走得特快。
汽笛声。
林超然扭头望去,江上,一艘拖船逆流行驶,拖的东西很多,吃水很深,行驶虽然缓慢,但看上去很有拖力。
他不由得伏栏观望。
拖船驶远,又响一阵汽笛。
他挺直了腰,对江深吸一大口气,缓缓呼出。如是再三。
他又走在江畔,但已不像刚才走得那么急匆匆的了。
他走到了新华书店。看新书告示,上写的是:
应广大读者强烈要求,本店又调入世界名著多种,
欢迎选购,请按秩序排队。
买书的人已排到了店外。
林超然走入书店,走到队头,问售书员:“有《简·爱》吗?”
售书员:“有。后边排队。”
“超然……”
他转身一看,见凝之挺着大肚子排在队中。
林超然挽着妻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林超然:“你怎么可以为小妹买一本书,就到市里来了?多让人担心!”
凝之:“怕你又把我嘱咐的事忘了。我既然答应了小妹,那就要早点儿买到,早点送给她。我走得慢,多走走对肚子里的宝宝有好处。再说我整天待在家里也挺闷的,喜欢到新华书店这种地方。对于我这种女人,逛书店的兴趣远超过逛商场的兴趣。”
第二天。罗一民的铺子。
罗一民在做最后一只桶,案子上已一溜摆着大小九只了。
林超然进入。
罗一民看他一眼,没说话,只将小凳拖到了自己跟前。
林超然在小凳上坐下。
罗一民:“那位老先生真怪,预付了钱,却一次也没来催活儿。”
林超然:“你还真得借点儿钱给我了。”
罗一民不禁抬头看他。
林超然:“我又失业了。”
罗一民:“怎么回事?”
林超然:“后台老板不地道,往做预制板的水泥里掺黄土和炉灰,昨天终于忍无可忍了。”
罗一民:“多少?”
林超然:“二十三十都行。”
罗一民:“五十吧。”
林超然:“不必那么多。”
罗一民:“你看你!万一短时期内找不到活呢?”
林超然:“那……听你的。”
罗一民:“让我把这只桶做完。”
林超然:“你和李玖怎么样了?”
罗一民:“你少操点儿心不行吗?”他显然不愿谈。
林超然苦笑,又说:“我是这么想的,又失业了的事,既不让我家人知道,也不让凝之家人知道。包括凝之本人。她都快生了,不能让她多忧多虑的。我呢,手中有钱,心中不慌。一边找工作,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