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的ph值。
这无意中创造了一个弱酸性的微环境,竟然筛选并驯化出了这种能更高效产靛、且似乎对宿主(染匠)毒性更低的特殊菌株!这简直是自然与人工共同创造的奇迹!
突破口找到了!秦黛声立刻调整思路。
她不再执着于寻找成分复杂的药渣,转而寻找富含有机酸、且容易获得的天然材料。
书峰乡漫山遍野的野果进入了她的视线——尤其是那些秋天成熟、无人采摘、落满山涧的野山柿(柿树科,果实富含鞣酸、单宁酸)和野生猕猴桃(猕猴桃科,果实富含维生素c等有机酸)!
她带着林微和黄大山(他依旧沉默,但开始默默跟着她们),翻山越岭,在湿滑的山涧和荆棘丛中,采摘那些已经熟透、甚至开始腐烂的野果。
手指被荆棘划破,沾上野果的汁液,混合着靛蓝的伤痕,火辣辣地疼。汗水浸透衣衫,脊背星图的灼热感伴随着每一次弯腰攀爬而持续不断,仿佛在记录着这艰难的探索。
采集回来的野果被捣烂成泥,加入适量清水,形成富含有机酸的天然酸液。
!秦黛声小心翼翼地调整着酸液的浓度,用它部分替代石灰水,加入靛蓝草泥中进行发酵实验。
然而,创新之路布满荆棘。
第一次实验,酸液浓度过高,导致发酵过度,整瓮草泥变成了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黑水。
第二次,浓度太低,发酵不足,靛泥产量极低且颜色晦暗。
第三次,加入比例和时机不对,发酵过程失控,产生了大量有害气体,差点引发危险。
失败的气息如同阴云,再次笼罩在小小的染坊上空。本就对秦黛声“瞎折腾”持观望甚至怀疑态度的村民,终于忍不住了。
这天傍晚,秦黛声正蹲在实验失败的陶瓮前,仔细记录着失败的数据,分析着气味和沉淀物的变化。
夕阳的余晖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独疲惫。几个在附近干完农活的村民路过染坊,看到那几瓮散发着失败气息的废料,又看看秦黛声布满靛蓝伤痕的手臂和憔悴的脸,忍不住议论起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飘了过来。
“啧,又废了……造孽啊,好好的果子糟蹋了……”
“城里来的大小姐,懂什么染布?黄婆婆那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哪能随便改?”
“就是,瞎折腾!我看她就是图个新鲜,等吃不了苦,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这烂摊子……”
“那靛蓝水多毒啊!你看她胳膊烂的!再折腾下去,怕是要跟黄婆婆一样……”
“听说她还鼓动大山守这破染坊?真是害人不浅!大山也是糊涂!”
“要我说,趁早把这染坊推平了种茶树!还能有点收成!守着这毒缸子有什么用?能当饭吃?”
议论声像细密的针,扎在秦黛声的背上,也扎在林微和黄大山的心里。林微气得脸通红,想上前争辩,被秦黛声用眼神制止了。
黄大山蹲在染坊门口,闷头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表情,但握着烟杆的手,指节捏得发白。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一个清朗平和、带着独特韵律的声音,如同春风般拂过沉闷的染坊:
“哟,各位乡亲,聊着呢?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周九良不知何时出现在染坊门口。
他依旧穿着那身挺括的靛蓝云纹大褂,只是外面罩了件简单的深色外套,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长途奔波后的疲惫,但那双沉静的眼睛却明亮依旧,嘴角挂着一丝惯有的淡然笑意。他身后跟着摄像小陈。
显然,他们是结束了厦门的演出,专程赶来的。
村民们看到周九良,都有些局促地停下了议论。这位“说相声的周老师”,上次用一首古老的染坊童谣震住了黄碧红,给村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身上的大褂,也和这染坊的靛蓝同出一源。
周九良的目光扫过那几瓮失败的废料,扫过秦黛声憔悴的脸和伤痕累累的手臂,最后落在那些神色各异的村民脸上,心中了然。
他微微一笑,也不等村民回答,自顾自地走到秦黛声身边,拿起一根搅动靛泥的木棍,掂量了一下,然后对着那几瓮废料,用他那标志性的、带着点调侃又极具穿透力的捧哏腔调开口了:
“哎,各位老少爷们儿,大姐大嫂,今儿个我周九良也来学学染布,跟秦医生取取经。”
他清了清嗓子,摆开架势,仿佛站在了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