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出第三页的字迹——和血书上母亲的笔锋如出一辙,那个\"杰\"字的钩画,和他幼时在墙上乱涂的痕迹分毫不差。
\"这是......\"他哑着嗓子,指尖轻轻抚过那个\"杰\"字。
\"你母亲教清雪识字时,你总趴桌上画小老虎玩。\"孙大夫突然笑了,眼角的泪却落得更急,\"有回你抢了清雪的笔,在她抄的《九判录》上画了只歪尾巴猫,你母亲便在旁边补了个'杰'字......\"
窗外突然传来青石板被踩碎的轻响。
孙大夫的笑戛然而止。
他猛地起身,带得木凳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方仁杰耳力本就比常人敏锐,此刻清晰听见三缕极轻的呼吸——两缕在茶棚东侧柴堆后,一缕在西侧老槐树上,连那人腰间玉佩碰撞的脆响都钻进了耳朵。
\"熄灯!\"孙大夫踉跄着扑向烛台,火折子掉在地上滚了两滚。
茶棚里的光瞬间暗下去,只余晨雾透进来的朦胧灰白。
方仁杰反手将残卷塞进暗袋,同时摸出藏在铜钲里的短刃——刀刃出鞘时带起破空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有人来了......\"孙大夫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温热的吐息扫过耳垂,\"是冲着你来的。\"
方仁杰屏住呼吸。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能听见窗外那道脚步声正贴着墙根移动,能听见东边柴堆后传来衣襟摩擦的沙沙声——对方显然没料到茶棚会突然熄灯,脚步顿了顿,接着加快了速度。
茶棚的竹帘被风掀起一角,漏进一线天光。
方仁杰借着那点光,看见孙大夫的手正按在药箱暗格里——那里藏着他昨夜见过的云纹匕首。
而他自己的短刃已经出鞘三寸,寒芒在暗处泛着幽蓝。
窗外的脚步声更近了。
屋内一片漆黑,方仁杰屏息聆听窗外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