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门少年郎的影子:\"明日子时,义庄后巷。
我把当年的案卷,和你父亲的判魂刀,都给你。\"
晨雾渐渐散了。
方仁杰起身时,茶盏里的水已经凉透。
他望着孙大夫发白的鬓角,突然想起昨夜药箱里那把匕首的云纹——原来有些东西,从来就没真正离开过。
\"九局。\"他摸着暗袋里的血书,轻声重复这个名字。
风掀起茶棚的竹帘,卷来远处的更鼓声。
方仁杰摸出铜钲,对着天空敲了一记清响——这是给暗卫的新指令。
该收网了。
他转身走向晨雾中的长街,血书上母亲的字迹还在他心口发烫。
眼角的湿意被风一吹,凉丝丝的,却让他的眼神愈发清亮。
有些真相,该见光了。
方仁杰步出茶棚时,晨雾刚散了三分,檐角铜铃被风撞出细碎轻响。
他摸着心口暗袋里的血书,忽然顿住脚步——密室那幅蒙着灰的画像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月白裙裾垂落至地,眉峰如远山含黛,眼角一点朱砂痣像要滴进人心里。
\"孙先生。\"他转身折回茶棚,竹帘掀起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茶盏晃了晃,\"方才在城南破庙密室里,我见着幅女子画像......\"
孙大夫正低头擦拭药箱铜锁,闻言指尖猛地一颤,铜锁\"当啷\"掉在木凳上。
他抬起眼时,眼底的光像被水浸过的烛火:\"那是你姑母,方清雪。\"
方仁杰的后颈瞬间绷成弦。
他想起密室梁上积灰里的半枚银簪,想起画像右下角模糊的\"清雪生辰\"四字——原来那不是陌生人的旧影,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她......\"孙大夫喉结动了动,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沿,\"当年幽冥教夜袭神判门,清雪为护你母亲突围,被乱箭射穿左肩。
他们抓了她去,逼问'梦魂烟'的解法......\"他突然呛咳起来,指节扣住桌沿泛出青白,\"最后是我去收的尸。
她左手攥着半块染血的香胰子,那是你母亲出嫁前送她的......\"
机械音在耳畔炸响时,方仁杰正盯着孙大夫发颤的手背。
半透明选项框浮现在两人中间,蓝底白字刺得他瞳孔微缩:
【是否选择:请求学习血书法门\/询问武学突破之法\/请孙大夫协助探查地道】
他的指尖在裤缝上轻轻叩了三下——这是从前帮街坊断案时养成的习惯,越是紧要关头,越要理清楚利弊。
探查地道能找新线索,但母亲血书里提的\"九判诀\"才是神判门根基;突破武学需要积累,可残卷里的法门说不定能解眼前困局。
\"选第一个。\"他在心底咬着牙。
选项框闪过幽蓝的光,消失前在视网膜上投下淡影。
孙大夫似乎没察觉系统波动,只当方仁杰是在消化消息。
他伸手入怀,摸出个用粗麻裹着的物什,麻布里渗出淡淡药香:\"这是我拼了十年的《神判九判录》残卷。
当年抄本被烧了七卷,我从各大门派典籍、江湖散修手记里......\"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清雪最后那封血书里提过,三判诀要配合'判心印'练。\"
方仁杰接过残卷时,指尖触到麻布上几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像是深夜里借着月光缝的。
他揭开麻布里层,泛黄的纸页上有墨笔、朱砂、甚至炭灰写的批注,有些字被茶水晕开,却仍能辨出\"师哥指正\"的小字。
\"啪。\"
残卷封面在掌心摊开的瞬间,一股温热的气流顺着指尖窜进经脉。
方仁杰猛地睁大眼睛——那温度像极了小时候母亲抱他时,怀里暖炉的余温;又像奶娘临终前,用最后力气按在他后颈伤疤上的手。
他翻开第一页,墨迹未干的小楷跳入眼帘:\"判一:察言观色,辨伪存真。
与人对谈时,看其喉结是否上下,听其尾音是否发颤,摸其掌心是否有汗——此三者,伪也。\"
第二页边缘粘着半片干枯的梅花:\"判二:循声辨位,知其所藏。
敲瓷听裂,击木闻空,夜探时以指节叩墙,声闷则有夹层,声脆则通地道。\"
第三页右下角有个孩童歪歪扭扭的\"杰\"字:\"判三:设局诱敌,反客为主。
若遇顽凶,可诈称已得人证,或伪露破绽引其自辩——切记,判案如弈棋,执子者要做那落子的手,而非被拨弄的棋。\"
方仁杰的睫毛剧烈颤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