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声响里,少女凝视着窗外的月亮,轻声呢喃:\"小姨,这些...够护你周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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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库房的铜锁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
十二名账房先生围在堆满清单的长桌前,额角沁出的汗珠滴落在账本上,洇开深色的圆点。
沈梦雪赤足踩在冰凉的青砖上,素色寝衣随意披着,发间的珍珠流苏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却掩不住眼底的血丝。
\"把翡翠屏风搬到最显眼的位置。\"她的声音还带着未消散的沙哑,指尖点过清单上\"南海鲛人绡\"的字样,\"还有这个,要用金线绣上小姨的名字。\"
鎏金护甲划过檀木箱表面,发出细微的刮擦声,惊得一旁整理绸缎的丫鬟手一抖,整匹蜀锦差点掉在地上。
正午时分,三十七辆描金马车整齐排列在沈府门前。
东珠串成的帘子垂在车窗两侧,和田玉雕琢的车辕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沈梦雪站在台阶上,看着管家将最后一箱黄金搬上车,突然瞥见远处一抹熟悉的鹅黄色身影。
郁竹抚依攥着帕子,站在月洞门后欲言又止。
她鬓边的茉莉已经枯萎,眼眶通红,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沈梦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转身从马车里取出一个紫檀木匣,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张地契——那是她去年用公司分红买下的江南商铺。
\"这些,也加上。\"她将木匣塞进管家怀里,目光始终没有看向小姨。
当迎亲的唢呐声远远传来时,沈梦雪突然冲向自己的房间,再出来时,颈间多了一串缀满蓝宝石的项链,那是她十二岁生日时买下的第一件藏品。
\"咔嚓\"一声,沈梦雪用力扯断项链,蓝宝石噼里啪啦落在陪嫁箱里。
她望着满车的珍宝,忽然想起幼时与小姨在荷塘边的约定,泪水不受控制地砸在东珠帘子上,碎成点点晶莹:\"小姨,你一定要好好的......\"
迎亲的唢呐声如利刃悬在沈府上空,却在沈梦雪冰冷的注视下戛然而止。
她垂眸盯着郁竹抚依颤抖的指尖,将袖中早已攥得温热的黑卡塞进那双苍白的掌心。
金属卡面烙着烫金的家族徽记,在暮色里泛着冷冽的光。
\"密码是你的生辰。\"她的声音裹着霜雪,却在触及小姨泛红的眼眶时微微发颤。
郁竹抚依攥着黑卡后退半步,嫁衣上的金线牡丹随着动作微微起伏,像极了她此刻紊乱的心跳。
远处传来媒婆\"吉时未到\"的提醒,沈梦雪忽然抓住小姨手腕,鎏金护甲压出四道白痕:\"三个月后的今日,若你想逃——\"
话未说完,外婆尖利的呵斥划破寂静。
沈梦雪猛地松手,转身时发间点翠步摇扫过郁竹抚依发烫的脸颊。
暮色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将嫁衣上的红盖头吞噬。
当绣着并蒂莲的喜帕被风掀起一角时,她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细微的碎裂声,混着廊下未燃尽的鞭炮碎屑,散落在青砖缝隙里。
三日后,沈梦雪将自己锁进书房。
檀木桌上铺满泛黄的舆图,她握着朱砂笔,在江南水路图上重重圈出十二个红点。
窗外暴雨倾盆,雨水顺着琉璃瓦蜿蜒而下,在她新写的密信上晕开墨痕。
信笺最末,\"逃出生天\"四字力透纸背,与黑卡密码的数字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