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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全是粘稠、冰冷的血,漫过金阶,爬上龙椅,缠绕住他的脚踝,无数白骨手臂从血河中伸出,要将他拖入深渊。
“啊!”
李承乾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浸透了明黄寝衣,心脏狂跳着。
李承乾用力的揉着自己的眉心。
“帝位之路,白骨铺就......”
他无声的咀嚼着自己父皇的八个字。
“陛下?”
值夜的太监总管听到动静,提着灯笼,脚步轻得像猫一样溜进来,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惶恐。
“可是梦魇了?要传太医吗?”
李承乾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不必。更衣。”
冰冷的清水扑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他混乱的思绪为之一清。
铜镜里映出一张年轻却写满阴鸷的脸,眼底布满血丝。
他不再是那个试图调和阴阳、平衡朝局的皇子了。
他是皇帝。
一个坐在由父皇亲手铺就的血色坦途上,刚刚亲手为自己加冕了铁血冠冕的皇帝。
天色刚刚亮起来。
李承乾坐在两仪殿的龙椅上。
下方稀稀拉拉的朝臣噤若寒蝉。
生怕惹怒了这位年轻的帝皇。
“陛下!!!”
一道大喊声打破了两仪殿的寂静。
众人骇然回头,只见一道鹅黄色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是程莺莺!
她发髻散乱,凤钗歪斜,往日明媚娇艳的脸上此刻毫无血色,双眼红肿如桃,布满血丝,泪水混着汗水糊了满脸。
她身上那件华贵的宫装沾满了尘土,裙摆甚至被撕破了一道口子。·白!马_书¢院~ `庚_歆¨醉*哙.
“莺莺?”
李承乾猛的起身,心头掠过了强烈的不祥之感。
程咬金中毒昏迷,她应该在照顾才对,如此失态闯进来......
“江南......江南急报!”
“李绩将军......八百里加急......父皇......父皇他......”
她剧烈地喘息,巨大的悲痛让她几乎窒息,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呜咽。
“父皇怎么了?快说!”
李承乾闻言,瞳孔骤然收缩。
他跑到程莺莺的身边,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帝王威仪,一把抓住程莺莺的胳膊问道。
“父皇伤重,高热不退,呕血不止!御医束手无策!言恐就在这几日了!”
“陛下!救救父皇!救救父皇啊!”
程莺莺惊恐的看着李承乾哭喊道。
“轰!”
李承乾的脑中被这个消息给炸的一片空白。
抓着程莺莺手臂的手也无意识的松开了。
踉跄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房玄龄的身上。
那个执棋天下、以血为他铺路的父皇,要倒了?
“李绩是干什么吃的?薛云是死人吗?江南道的官员都是酒囊饭袋?”
李承乾的怒火瞬间燃起,大吼道。
可是朝堂之上的文武官员,没有一个人敢与其对视。
“传旨!”
“江南道节度使、润州刺史、漕运总督,所有涉龙舟护卫、水道疏防、地方治安之官吏,有一个算一个!”
“即刻锁拿!押解进京!若太上皇真有不测......”
“朕要他们——尽!诛!九!族!!!”
李承乾此时的眼中尽是毁天灭地的疯狂。·辛¨顽· ′ ·鰰_占? ·冕*费^粤_读.
几个胆小的文官身体晃了晃,竟首接被李承乾的话语给吓晕了过去。
“陛下!来不及了!!”
“李绩将军的急报,江南官仓存备的百年老参、天山雪莲、续命紫芝,所有能吊命的顶级药材,就在父皇呕血昏迷的当夜。
药库被人焚了!烧得干干净净!一点渣都没剩下!
御医说若无这些药引中和毒性,稳住心脉,父皇他恐怕连三天都撑不过了啊!
有人这是要绝了父皇的生路!要我们眼睁睁看着父皇......”
程莺莺焦急的将李绩的来信内容给说了出来。
李承乾左手拇指上戴的那枚温润剔透、象征着帝王身份的羊脂白玉扳指,竟被他生生捏爆。
锋锐的碎片瞬间刺入掌心,剧痛传来,他却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