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是谁。”
那时我还笑她多愁善感,如今站在这四面漏风的县衙里,才看见镜中自己的影子——官服上的补子已磨得看不出禽鸟纹样,倒像块打满补丁的旧布。
墙上挂着前任留下的“劝农图”,图里的农夫个个丰衣足食,田里的稻子长得比人高。
可画框的背面,有人用指甲刻了行字:“画饼不能充饥,朱批不如谷米。”
洛城的荒芜,何止是田间的草?
这账簿里的空仓、告示上的残字、百姓腰间的木牌,分明是朝堂的荒败,人心的荒芜,比天灾更难根治。
我推开后窗,望见城外百姓佝偻的背影,突然想起祖父说过:“治大国若烹小鲜,治小县亦需破釜沉舟。”
只是这锅底下的火,该从哪处的裂缝里点燃?
后窗推开时,城外传来婴儿的夜啼,像根细针戳进耳膜。
桌上油灯芯爆出火星,照亮县志“洛城膏腴”四字—— 万历年间的漕运图上,商船密如梳齿,可如今书页间夹着的崇祯灾荒图,饿殍的指甲还抠着“斗米千钱”的注脚。
我突然想起十八岁步行赶考时,路边野地里嚼过的苦菜,那苦味竟顺着记忆爬上来,在舌尖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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