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的心跳;有时又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滚起来,隔着薄薄的衣衫,能看到清晰的凸起和游移,像有拳头在里面凶狠地捶打、脚在里面绝望地蹬踹。每一次剧烈的胎动,都伴随着乔清洛骤然惨白的脸色和压抑不住的痛呼。
“呃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在深夜骤然响起,划破了暖阁死寂的空气。顾远几乎是直接从榻边的矮凳上弹了起来。只见乔清洛整个人痛苦地弓起了身子,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锦褥,指节因为用力而扭曲发白。豆大的冷汗瞬间布满了她苍白的额头和脖颈,身体像秋风中的落叶般剧烈地颤抖。“清洛!”顾远扑到榻边,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胸腔。他一把抓住她冰凉湿滑的手,那刺骨的寒意让他浑身一颤。“痛……好痛……夫君……”乔清洛的声音破碎不成调,泪水混合着汗水滚落,“的恐惧,那是濒临深渊的绝望。“夫人见红了!”一直守在旁边的王产婆掀开被角看了一眼,脸色也瞬间煞白,声音都变了调,“快!刘郎中!快拿固元止血汤来!参片!快给夫人含着!”暖阁内外瞬间陷入一片混乱。脚步声、呼喊声、器皿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银兰端着药碗的手都在抖,滚烫的药汁溅出几滴,落在她的手背上也浑然不觉。刘郎中颤抖着手搭上乔清洛的手腕,眉头拧成了死结,不住地摇头:“脉象……乱极了……滑而无力……险啊……太险了……”顾远紧紧握着乔清洛的手,感觉那纤细的手指在自己掌中无力地抽搐着。他看着她痛苦扭曲的面容,听着她压抑的呻吟,一股灭顶的绝望和暴戾之气猛地冲上头顶。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噬人的猛兽,死死盯住忙乱的刘郎中和王产婆,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冷刺骨,带着血腥味:“听着!给我用最好的药!最贵的药!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但是!”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若是清洛和孩子有半点闪失……你们,”他目光扫过刘郎中和王产婆惊惧的脸,“还有这石洲城所有挂着‘医’字招牌的废物!一个都别想活!我要你们所有人,给她陪葬!”那森然恐怖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冻结了暖阁内的空气。刘郎中和王产婆吓得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连声应着“是是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更加拼命地忙碌,只是那动作里,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顾远吼完,胸中那股暴戾之气并未消散,反而化作更深的恐惧,沉甸甸地压在心口。他重新低下头,看着怀中痛得几乎失去意识的妻子,所有的狠厉瞬间崩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楚和哀求。他俯下身,滚烫的额头抵着乔清洛冰凉汗湿的鬓角,声音哽咽,破碎不成声:“清洛……撑住……求你……再撑一撑……救你的人……就快到了……长生天在上……求你……再等等……等等他们……”滚烫的液体,终于无法抑制地从他赤红的眼角滑落,滴在乔清洛苍白的脸颊上,混入她的汗与泪之中。同一时间,在远离石洲千里之外的辽东边缘莽莽雪原与燕山余脉的交界处,一支小小的马队正以近乎自杀般的速度疯狂奔驰。为首者正是乞答孙乙涵,这个顾远麾下以悍勇和坚韧着称的羽陵部悍将。他脸上覆着一层厚厚的冰霜,眉毛和胡须都结成了白色的冰凌,只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风雪弥漫、崎岖难辨的山路。他座下的战马口鼻喷着浓烈的白气,每一次奋力跃起,都带着肌肉撕裂般的颤抖。在他身后,紧紧跟着一个身形相对臃肿、裹在厚厚皮袍里的青年。正是田泽生。他脸色冻得青白,嘴唇干裂出血,身体随着马匹的颠簸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被甩下马背。但他那双掩藏在风帽下的眼睛,却异常明亮和专注,紧盯着前方,对周遭的严寒和疲惫似乎毫无所觉。而在这支百人羽陵精锐的两翼和后方,如同铁灰色的幽灵,沉默地拱卫着另一支两百人的骑兵。他们装备更为精良,甲胄在昏暗的天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旗帜上是象征契丹王庭的狼图腾。为首的一名将领,名叫萧斡里剌,正是耶律德光的心腹。他面容冷硬,目光如电,不断扫视着前方的乞答孙乙涵和田泽生,以及周围任何可能的风吹草动。他们离开契丹部族已经整整十天。十天里,这支混杂的队伍如同一支离弦的死亡之箭,贯穿了风雪、山川、密林和荒原。“绕开!前面是卢龙军刘守光的巡哨范围!从左边断崖下切过去!”乞答孙乙涵嘶哑着喉咙吼道,声音在狂风中几乎被撕碎。前方隐约可见一处隘口,有简陋的寨墙和模糊的人影晃动。队伍毫不犹豫地转向,冲向左侧那道近乎垂直、布满嶙峋怪石和积雪的陡峭山坡。战马嘶鸣着,打着滑,铁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