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眼神里燃烧着对功勋渴望和对死亡漠然的精锐骑兵。
他们是先锋中的先锋,是刘锦棠这把“飞将军”利剑上,最锐利、最无回的那一点寒芒!
没有锣鼓喧天,没有壮行酒。只有急促的马蹄声敲打着亘古荒原,只有呼啸的风沙扑面抽打着脸颊。
目标:乌鲁木齐!中间横亘着的,是戈壁、沙漠、雪山,以及盘踞在古牧地(今米泉)、乌鲁木齐一带,阿古柏手下悍将白彦虎的数万叛军。
征途是残酷的筛选。烈日当空,戈壁滩上热浪扭曲着视线,裸露的黑色砾石烫得能煎熟鸡蛋。
没有水源,只有偶尔几丛枯死的骆驼刺在风中颤抖。
战马喘着粗气,嘴角泛着白沫。士兵们嘴唇干裂起皮,水囊早已空空如也。有人中暑,一头栽下马背,立刻被滚烫的地面灼伤。
“军门!前面…前面有片洼地,或许…或许有湿气?”斥候的声音干涩沙哑,嘴唇裂开渗着血丝。
谭上连舔了舔同样干裂的嘴唇,尝到一丝血腥味。
他眯起眼,望向斥候所指的方向,一片地势略低的区域,几株枯黄的芦苇无精打采地立着。“过去看看!小心埋伏!”
洼地中心,果然有一小片浑浊的水洼,水边泥土湿润。
疲惫至极的士兵们眼中刚燃起希望,几个心急的已跳下马冲过去。
“慢着!”谭上连突然厉喝,同时猛地勒住马缰。
他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水洼边缘几处不起眼的、似乎被刻意踩踏过的痕迹,还有旁边几块石头看似随意的摆放。“有诈!退回来!”
话音未落!
“嗖!嗖!嗖!”凄厉的破空声从洼地四周的低矮土丘后骤然响起!数十支涂着黑褐色污秽的利箭如同毒蛇般窜出!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士兵猝不及防,惨叫着被射倒在地,伤口迅速发黑溃烂!
“敌袭!结阵!”谭上连反应快如闪电,腰刀瞬间出鞘,拨开一支射向面门的毒箭!战马长嘶着人立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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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光这些清妖!”土丘后爆发出怪腔怪调的吼叫,数十名包着头巾、穿着杂色袍子的叛匪挥舞着弯刀和长矛,嚎叫着冲杀下来!
他们显然埋伏已久,利用这唯一的水源做诱饵!
“稳住!盾牌在前!弓箭手压制土丘!”谭上连的声音在混乱中如同定海神针。
他本人不退反进,策马冲向敌人最密集处!腰刀化作一片森冷的匹练,一个照面便将一名冲在最前的叛匪头目连人带矛劈成两半!滚烫的血溅了他一身。
战斗短暂而血腥。叛匪人数不多,胜在埋伏狠毒。
但在谭上连身先士卒的搏杀和湘军老卒们结阵死战的狠劲下,很快被斩杀殆尽。水洼边,留下了十几具叛匪和七名湘军袍泽的尸体。浑浊的水,被染成了暗红色。
谭上连拄着滴血的腰刀,胸膛剧烈起伏。
他走到一名阵亡的年轻士兵身边,那士兵眼睛还圆睁着,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干瘪的水囊。
谭上连俯下身,用沾满血污和尘土的手,轻轻合上了他的双眼。
他解下自己的水囊——里面也只剩最后浅浅的一层底。
他默默地将那一点点珍贵的水,小心地倒在士兵干裂的嘴唇上,尽管那唇已不会再翕动。
他站起身,环视着幸存下来的、人人带伤、疲惫不堪却眼神依旧凶狠的部下。
没有言语。他默默走到那被污血浸染的水洼边,蹲下,用腰刀拨开水面漂浮的秽物,捧起一捧浑浊的水,毫不犹豫地灌进自己嘴里。
腥、咸、涩,还带着铁锈和死亡的味道。
“喝!”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士兵们沉默着,一个接一个,学着军门的样子,捧起那血水混杂的泥汤,仰头灌下。
那味道令人作呕,却像滚烫的岩浆,烧灼着他们的喉咙,也点燃了他们眼中复仇的火焰和继续前行的凶悍。
队伍再次启程,马蹄声更沉。
谭上连依旧在最前方,他的背影在无边无际的灰黄背景中显得渺小,却又像一块沉默而坚硬的燧石,在无情的风沙中,为身后的大军,硬生生撞开一条通往血火与荣耀的路。
他知道,古牧地的城墙,白彦虎的弯刀,正在前方等着他这柄先锋的锋刃。
戈壁的尽头,天山雪峰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