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芷手中针线不停:"清梧今日胃口不好,臣妾让膳房炖了酸笋鸡汤,陛下也尝尝?"
顾景煜盯着她发间的凤钗——那支他去年生辰送她的累丝金凤,如今钗尾的珍珠都有些松动了,也不见她拿去修。
"父皇。"赵清梧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悄悄起身,"儿臣先去歇息了。"
待儿媳退下,顾景煜忽然抽走柳青芷手中的针线:"朕的里衣袖口破了三天了。"
柳青芷一怔,抬头对上丈夫幽深的目光。那眼底藏着的委屈,让她恍然想起十八年前,她因照顾承稷和明昭而冷落他时,他也是这般神情。
"陛下......"她刚想解释,却被他打断。
"上个月朕染了风寒,皇后只来看过两次。"顾景煜把玩着那件未完成的小衣,语气酸溜溜的,"昨日朕在御花园等了你半个时辰,你却陪着清梧去挑料子了。"
柳青芷耳根微热,伸手想拿回小衣:"臣妾这不是想着......"
顾景煜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拇指在她掌心轻轻一刮:"朕不管,今晚你得补偿朕。"
是夜,月华如水。
柳青芷端着参汤走进乾清宫时,顾景煜正倚在榻上看奏折。烛光映着他锋利的轮廓,眼角细纹在明暗交错间愈发明显。
"陛下。"她将汤盏放在案几上,手指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臣妾给您揉揉。"
顾景煜合上奏折,顺势将她拉入怀中。沉水香混着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柳青芷这才发现,他竟己沐浴更衣,中衣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上一道旧疤。
"青芷。"他低声唤她,指尖缠绕着她的一缕发丝,"朕是不是老了?"
柳青芷心头一软,想起白日里的冷落,愧疚涌上心头。她仰头吻了吻那道疤:"陛下正当盛年。"
顾景煜眸色转深,忽然将她打横抱起。案上奏折哗啦啦散落一地,参汤在青砖上洇开深色痕迹。
"朕的补偿呢?"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惹得她轻颤。
柳青芷勾住他的脖子,从袖中取出个香囊:"臣妾新调的安神香。"
顾景煜接过,发现香囊底下还压着张花笺。展开一看,竟是当年她翻墙时落下的那页《诗经》,上面"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的字迹己有些褪色。
"还有......"柳青芷红着脸解开衣带,露出里面新制的胭脂色肚兜——正是当年大婚时的样式。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顾景煜俯身时,帐外更漏恰好敲过三更。
东宫寝殿内,安胎药的苦涩气息弥漫。赵清梧被半哄半按在贵妃榻上,杏色纱衣的袖口沾了点点药汁。
她皱着小脸往后缩,发间珠钗随着动作轻晃,在承稷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最后一勺。"承稷单手稳住药碗,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挡在她腰后,生怕她动作太大碰着肚子,"太医说了,这药得趁热喝。"
赵清梧瞥见丈夫绷紧的下颌,忽然起了玩心。她佯装要吐,舌尖轻抵着白玉勺边沿:"苦......"尾音拖得绵长,像浸了蜜的丝线。
承稷手一抖,汤药险些洒在锦被上。他无奈叹气,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苏州老字号的标记在阳光下泛黄,松子糖的甜香己经透过薄纸渗出来。
他低头拆包装,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我特意绕去观前街买的。"
赵清梧眼睛倏地亮了。她凑上前就着他的手含住糖块,唇瓣不经意擦过他的指尖。
承稷猛地缩手,药碗在案几上哐当一响,惊飞了窗外枝头的雀鸟。
"殿下小时候不是最讨厌甜食?"她歪着头问,故意舔了舔沾着糖粉的唇角。
承稷喉结滚动。日光透过纱窗照在妻子脸上,将那颗唇边的小痣映得格外明显。
"现在喜欢了。"他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掌心小心翼翼覆上她微隆的腹部,"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