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十七年，三月十五。·3*4_k,a*n′s¨h+u!.￠c\o~m_

寅时的更鼓刚敲过，贡院外己挤满了翘首以盼的举子和家仆。沈砚站在人群边缘，靛蓝长衫被晨露打湿了肩头，泛出深色的水痕。

他手里攥着一枝新折的绿萼梅，花苞上还凝着夜霜，在晨光中晶莹剔透。

"让一让！让一让！"

报喜的差役挥舞着铜锣冲过来，人群如潮水般分开。红纸金字的榜文"哗啦"一声展开，粘着未干的浆糊贴在朱墙上。

沈砚抬眼望去，自己的名字赫然列在榜首——"江南道沈砚，会试第一"。

"沈会元！"几个相熟的举子围上来作揖，衣袖带起细微的风，"恭喜恭喜！"

沈砚还礼时，手中的梅枝不慎碰落了花瓣。他慌忙去接，指尖触到那抹莹白，回想起明昭那日的约定——

"等放榜那日，你要折枝梅花给我。"

正出神间，宫墙内突然传来清越的钟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朱红侧门"吱呀"开了条缝，钻出个系着红绸的小太监，尖着嗓子喊道："沈会元，这边请——"

人群霎时安静下来，无数道或羡或妒的目光落在沈砚身上。那小太监小跑过来，打了个千儿："公主殿下吩咐，请沈会元即刻入宫。"

沈砚耳尖一热，下意识攥紧了梅枝："有劳公公带路。"

梅香苑

梅香苑的九曲回廊上，沈砚跟着引路的小太监快步而行。晨露未晞，打湿了他的靛蓝袍角，在青石板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每走一步，心跳便快一分——这处宫苑他从未听闻，可沿途的梅树却都系着红绸，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特意为他引路的标记。

"沈会元请稍候。"小太监在月洞门前止步，神秘地眨眨眼，"奴才就送到这儿了。"

沈砚整了整衣冠，手中的绿萼梅枝忽然被人抽走。他猛地回头，正对上明昭笑盈盈的眼睛。

少女今日着了胭脂色绣梅襦裙，发间只簪一支金累丝梅花步摇，衬得脖颈如玉般莹润。晨光透过梅枝，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花我收啦！"她将梅枝别在衣襟上，忽然伸手拽住他衣袖，"闭眼！"

沈砚听话的闭眼，眼前一黑，只觉清风拂面，带着她袖间淡淡的茉莉香。再睁眼时，己站在一处精巧的院落里。

青砖地上用梅瓣铺出"会元"二字，西周矮几上摆满古籍——竟都是他曾在信里提过想读的珍本。

"《水经注》宋刻本！"沈砚呼吸一滞，扑到最近的书案前，指尖悬在泛黄的纸页上方不敢触碰，"这...这是孤本啊..."

明昭歪头看他发亮的眼睛，得意地晃了晃脚尖："父皇特许从文渊阁取来的。,w,z,s^k′b*o.o!k..¨c′o¨m/"她突然凑近，发间茉莉香扑面而来，"不过呢，要换你一幅画。"

沈砚耳尖发烫，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画什么？"

"画我呀！"明昭转了个圈，裙摆绽开如花，金步摇垂下的流苏叮咚作响，"就画...画我现在见你时的模样！"

沈砚呼吸一滞。这个雨天里粉裙少女的模样，早在他心里描摹了千万遍。他铺开澄心堂宣纸，白玉镇纸压住边角，笔尖蘸墨时手腕微微发抖。

"别动。"他轻声道，目光在她发间流连，"簪花歪了。"

明昭乖乖坐在梅树下的石凳上，看着青年专注的侧脸。阳光透过梅枝，在他鼻梁投下细碎的光斑，衬得他眉眼如画。

笔锋游走的声音沙沙作响，混着远处隐约的宫乐，竟比任何丝竹都要悦耳。

"画好啦？"半刻钟后，她忍不住探头，绣鞋踩在落梅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沈砚却突然捂住画纸，耳根通红："还差...差最后几笔。"

明昭趁他不备，提着裙摆小跑过去，一把抢过画纸。只见纸上多了个小像：如今的她簪着梅花，笑靥如花，连眼角那颗泪痣都描摹得细致入微。

"你！"明昭耳根通红，画纸在手中微微发颤，"怎么会把我画的这样好？"

沈砚低头研墨，藏住嘴角笑意："每次见你来...都会画一张。"

院外突然传来清脆的击掌声。十余名着鹅黄衫子的宫女鱼贯而入，每人手捧鎏金托盘，上面摆着精致的点心。

为首的嬷嬷鬓角微霜，眼角笑纹里藏着慈爱："公主卯时就起来盯着小厨房做了，连梅花瓣都是亲手挑的。"

沈砚望着琳琅满目的糕点，喉结动了动。最中央的琉璃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