褓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她想起今晨梳妆时,翠翘说朝中几位老臣在太和殿外候了整整一个时辰。
"礼部的周大人还特意带了自家侄女的画像呢。"小丫头当时愤愤不平地说。
"那些老臣......"她斟酌着词句,"怕是不会轻易罢休。"
顾景煜低笑一声,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朕今日在朝堂上,把周尚书的象牙笏板折了。"
他伸手逗弄永乐粉嫩的小脸,"朕问他是不是觉得朕的太子不够聪慧,公主不够可爱。"
柳青芷终于转过头来,望进丈夫含笑的眼眸。烛光下,她看见他眼角新添的细纹,那是这半年来彻夜批阅奏章留下的痕迹。
"陛下何必......."她的话没说完,就被顾景煜的指尖轻轻按住了唇。
"还记得那年你问我,会不会是个好皇帝?"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相贴处传来熟悉的温度,"现在我知道了——
好皇帝不是靠三宫六院来证明的。"
窗外忽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打在芭蕉叶上。永乐在梦中咂了咂嘴,小拳头无意识地攥住了父亲的一缕头发。顾景煜吃痛地皱眉,却舍不得挣开。
"疼吗?"柳青芷想帮忙解开,却被他拦住。
"让她抓着吧。"顾景煜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朕的永乐,想抓什么都可以。"
雨声中,元昭的啼哭忽然从偏殿传来。柳青芷刚要起身,就被顾景煜按回座上:"朕去。"
她看着丈夫大步离去的背影,玄色龙袍在烛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片刻后,他抱着啼哭的太子回来,动作笨拙却温柔地轻拍着孩子的背。
"这小子嗓门真大。"顾景煜无奈地摇头,"将来上朝,都不用太监传旨了。"
柳青芷噗嗤笑出声来。她接过儿子,轻轻哼起江南的摇篮曲。奇妙的是,元昭一到母亲怀里就安静下来,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张望。
顾景煜看着这一幕,忽然从袖中取出一道圣旨,在案上缓缓展开:"朕今日拟了道旨意,你看看。"
柳青芷低头看去,只见朱砂御笔写着:"朕惟帝王之治,首重伉俪。自今往后,永不选秀,以全伉俪之情。"
"陛下......."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盖印吧。"顾景煜将玉玺递到她手中,"这道圣旨,该由皇后亲自来印。"
柳青芷的手微微发抖。当玉玺重重落下,朱红色的印痕将"永不"二字衬得格外清晰。
柳青芷转头看他,发现顾景煜的眼里满是认真。她忽然想起昨夜他埋在自己颈间,哽咽着说"永不纳妃"的模样,心头一片柔软。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朕的江山,朕的真心,都只托付给你一人。"
柳青芷凝视着丈夫认真的眉眼,忽然明白他今日为何要大张旗鼓地处置宫人。那不是帝王的暴戾,而是一个丈夫在向妻子证明——弱水三千,他只取这一瓢。
窗外秋风拂过银杏,金黄的叶子扑簌簌落在窗台上。摇篮里,小承稷忽然咯咯笑起来,小手在空中乱抓,仿佛要接住那些跳跃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