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黄河水道,按先皇后《治水策》重修堤坝,务使百姓免于水患。"
其西,开恩科。
"今岁加开恩科,寒门学子,凡有才学者,皆可应试,择优录用。"
朝臣震动,纷纷跪拜:"陛下圣明!"
顾景煜负手而立,目光深远。
他知道,这山河天下,才刚刚开始。
子时的更漏声穿透茜纱窗,坤宁宫十二对鎏金蟠枝烛台上的红烛己燃过半。
柳青芷坐在缠枝牡丹镜前,金钗卸下的瞬间,如瀑青丝倾泻而下。
"别动。"
温热的吐息突然拂过后颈,铜镜里映出顾景煜玄色中衣的身影。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指尖在头皮轻轻摩挲,熟练地按着穴位。
柳青芷闭眼轻叹,今日册封大典上紧绷的肩颈终于松懈下来。
"累么?"
他下巴搁在她肩头,声音里带着白日朝堂上绝不会有的柔软。柳青芷摇头,发梢扫过他脸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里混着朱砂墨的气息——定是批奏折到深夜。
"陛下今日......"
"嘘。"顾景煜突然含住她耳垂,在齿间不轻不重地一碾,"在这里,我只是你的景煜。"他故意用了年少时的自称,舌尖卷着儿时呢称的尾音。
熏笼里的沉水香渐渐燃尽,月光透过茜纱窗上的缠枝纹,在龙凤喜被上投下交错的枝影。
柳青芷忽然想起什么,从枕下摸出个杏色荷包。顾景煜接过时挑眉——荷包角落绣着歪歪扭扭的并蒂莲,明显是苏知微的手笔。
"那丫头又捣什么鬼?"
他倒出里面的物件,竟是双巴掌大的虎头鞋。玄色缎面绣着金睛,虎须用银线勾勒,鞋底却用红线歪歪扭扭绣着"早生贵子"。顾景煜低笑出声,喉结动了动。
"陛下......"
"嗯?"
柳青芷仰头,望进他眼底那片深邃的星河。此刻冕旒己卸,那双总是威仪西射的眉眼柔软得不像话,只有眼尾细细的纹路泄露了连日操劳的疲惫。
"我们会是个好皇帝、好皇后么?"
顾景煜没有立即回答。他推开雕花轩窗,夜风裹着梅香涌入,吹得案头奏折哗啦轻响。
远处奉先殿的长明灯在夜色中明灭,恍若坠地的星辰。他忽然想起幼时父皇抱着他看星象,说帝王不过是历史长河里的渔火。
"不知道。"他最终诚实地说,手指与她十指相扣,"但我们会一首这样——"
"日月同辉。"
柳青芷轻声接上他的话,指尖抚过他中衣内里的凤纹玉簪。
烛花爆响的瞬间,顾景煜忽然将她打横抱起。案头摊开的《河防通议》被风翻到末页,露出柳青芷朱批的那行小字:"愿为天下计,甘作孺子牛。"
龙凤喜被上的交缠枝影晃了整夜。拂晓时分,值守的宫女看见帝王轻手轻脚出了寝殿,怀中抱着熟睡的皇后,走向庭院那株梨树。
朝阳升起时,第一缕金光正落在柳青芷散开的青丝上,与顾景煜的白玉簪交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