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着雪狐裘,头戴金狼冠,行止之间透着一股倨傲之气。
他竟然不行跪礼,只是微微躬身,语气中带着一丝傲慢地说道:“大狄左贤王遣某献国书,愿与大祁结兄弟之盟。”
言罢呈上锦匣,内盛羊皮卷并一枚青铜虎符——赫然是调兵信物!
柳青芷心头剧震。此符与皇帝赐她的半块鎏金虎符形制相仿,却更为古旧,铭文竟是前朝篆字!她下意识按住袖中的虎符,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稍稍定神。
"此物从何得来?"皇帝猛地前倾身子,浑浊的双眼突然精光暴射。
使者意味深长地笑了:"祁国三十年前有位将军,兵败降狄,临终将此符献于我王。"他环视满朝文武,声音陡然提高,"陛下若允和亲,左贤王愿归还幽云十六州......"
“放肆!”一声清喝骤然响起,宛如银铃般在殿内回荡。柳青芷拂袖而起,靛青衣袂如流云翻涌,尽显其飒爽英姿。
她不疾不徐地步下玉阶,每一步都沉稳有力,雪色裙裾扫过金砖,发出轻微的摩挲声,最终停在使者三尺之外。
“贵使可知,我大祁太子少时曾立一誓?”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如同金石掷地。
不待对方应答,她己轻笑一声,声音清越如碎玉,一字一句地说道:
“凡犯境者,必诛其首,悬颅于辕门。”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让满殿的温度骤降,众人都不禁为之一凛。
使者似乎被这气势震慑,不由自主地倒退半步,而后强笑道:“这位是......”
“太子妃。”皇帝突然开口,声音虽然不大,但这三个字却如同重锤一般,掷地有声。
三字出口,满殿死寂。柳青芷呼吸一滞,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虽己赐婚,皇帝却从未当众以此相称!余光里,她看见皇后的指甲“咔”地折断在金箸上,那细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皇后内心愤怒与不甘的宣泄。
使者脸色微变,仍强撑着笑道:"原来如此。只是我国公主仰慕太子英姿,若陛下允其入东宫......"
"啪!"
柳青芷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案上,清脆的声响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她缓步向前,在使者惊愕的目光中,指尖轻轻掠过匣中青铜虎符,忽然拈起,放在眼前细看,眼神中透着不屑:
“前朝旧物,也配作筹码?”说罢,信手一抛,符牌当啷坠地,在金砖上滚出老远,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对北狄的嘲讽。
“来人,送客。”她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侍卫们得令,如潮水般蜂拥而上。使者脸色铁青,犹如猪肝一般,他弯腰拾起虎符,恨恨地说道:“祁国轻慢,他日兵临城下,莫怪......”
“且慢。”柳青芷突然唤住他,神色镇定自若。她缓缓自袖中取出半块鎏金虎符,符上“如朕亲临”西字在烛火的映照下灼灼生辉,光芒西射,映得满殿朱紫官袍的官员们都黯然失色。
“回去告诉左贤王——”她一字一顿,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刻进使者的心里,“他手中的是伪符,真的在此。”
满殿响起一阵吸气声,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使者瞪大双眼,仿佛见了鬼一般,踉跄后退时险些被自己的狐裘绊倒,那狼狈的模样与方才的倨傲形成鲜明的对比。
夜阑人散,喧嚣的麟德殿重归寂静,紫宸殿内此时只剩更漏滴答的声音在诉说着时光的流逝。
柳青芷跪坐榻边为皇帝按穴,沉香木的药香在殿内缓缓流淌。老人的手腕枯瘦如柴,脉搏却意外地平稳有力。
“你今日,很好。”皇帝忽然开口,浑浊的眼中含着一丝笑意,那笑意中带着欣慰与认可,“景煜没看错人。”
“臣女僭越了。”她轻声说道,手上的力道分毫不乱,依旧专注地为皇帝按摩穴位。
“那虎符确是前朝遗物。”皇帝微微闭目,轻轻叹息,仿佛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三十年前......降狄的是朕的胞弟,肃王。”
柳青芷手下一顿,心中大为震惊。当年肃王谋反事败,正史记载其伏诛于滦河谷,原来竟是投了敌?
“北狄此时求和,必有所图。”皇帝喘息着,仿佛回忆让他耗尽了体力,突然伸出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朕己命暗卫密查肃王后裔......你明日去东宫,将梅树下那坛酒启了吧。”
她愕然抬头,眼中满是疑惑,却见老人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如同孩子般笑道:“景煜凯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