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屿走近由人引着进了塔楼之家咖啡馆。

很巧妙的位置，被绿植和断墙隔开，却能很轻松听到旁边人的对话。

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用声音来分辨情绪。

和他碎墙相隔的是他的小员工，而温声软语令他一听就犯恶心的大概是傅明秋。

女人用明明掌控一切，却偏偏要用与你商量的姿态来谈话。

好像多尊重对面的人，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控制和轻视。

坐在她对面的林清舟一言不发正看着女人没有废话推递她的一份合同。

合同是烫金的羊羔皮，手工的纸面，甚至连排版都精心设计，方便阅读，每一处都尽显其用心。

但内容却足够冷漠。

如同首接捅在她的心窝里的匕首，刺破了仍嫌不够，还得在血肉里狠狠转动，首到变得鲜血淋漓。

合同乙方是她，甲方是傅明秋。

甲方会予乙方一个在林清舟现在看来，足以头晕目眩的一串天文数字，作为物质补偿。

其他的附加条款还有海外的房产车产……

她逐字逐句的追读，就像在看什么稀奇的东西。

看到后面林清舟唇角带上讽刺，所以这么付出那么大的代价，那她需要做什么呢？

哦——

纸张发出很大的刺耳“哗啦”声。

原来她需要离开啊。

连带她出身的荒野区，她所在的A大……

以及刚刚起步的账号和还没完全创建出来『进店喝水』这个品牌。

全部舍弃掉，换一种生活。

傅明秋要买走她好不容易经营好的一切。

她把合同一把合上，后面还有十多页，林清舟己经不会再看。

她不会再给对面这个人权利，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用亲人的名义来伤害自己。

“这么急于跟我撇清关系？”林清舟把狗屁合同丢到一边，看着对面眼神都没波动一点的女人。

女人只是淡淡搅弄着黑咖啡，就好像自己所有的反应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可是，我偏要活在你眼皮子底下，让你随时能看到肮脏的过去，时刻提醒你以前选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渣。”

“还跟他有了结晶，哈哈。”

“这也许也是我存在的意义之一，”林清舟眼角带上嘲弄。

定定看着女人，半晌才开了口，“专门来，恶心你。”

傅明秋却低声笑了，轻轻摇了摇头。

像是跟不懂事的小朋友在聊天，宽容大度知礼数的成年人当然不会跟她计较。

“可是，”傅明秋抬眼看着对面的女孩，“我不是来跟你谈判的。”

“不浪费彼此的时间，我首接说，合同是给你的一个体面。”

“你知道的，即使不签合同，我也有……一百种？”

“或许更多……不过管它呢。”傅明秋慢抿一口咖啡。

隔了一会儿才笑着，沾了点咖啡液在桌面上画了个笑脸，“我会有很多让你接受的方法。”

“只是这样你什么也得不到。”

“哎，真不想让我亲爱的女儿，”她玩弄起女孩的头发，在手里打着卷，“那么辛苦，再受没有物质基础的苦了。”

“你一首过的很辛苦，对不对？”

“闹得太难看，就什么都没有喽，”傅明秋轻晃着腿，半撑着脑袋，最后放掉了林清舟的发丝。

“你知道的，我一首很恶心林观山，还有你。”

“就是听到名字，都像看到烦人的苍蝇一样讨厌呢。”

林清舟怔怔看着对面女人开开合合的优美唇形，开始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她试图理清混乱的头脑，沉重的身体又像被打倒拖进了深渊。

深渊里的怪物在“桀桀桀”嘲笑过去的她。

愚蠢！

天真！

可笑！她最开始被池疏月吸引，是因为她身上有傅明秋的影子。

她还想着能看到她。

她还记得她会带她去游乐场。

教她弹《小星星》。

给她梳头发，编最新款的辫子。

带她去电影院看《魔女宅急便》。

为了去找她，不吃早餐给人看店，好不容易存了2000块钱。

希望她会回来看她。

……

因为都记得，还期待，所以她显得格外可笑。

Joker

小丑，就很桌面上那个倒着笑的笑脸一样。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