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的脸色,没什么不好。”
看老天爷的脸色,可不是嘛。
龙王爷要是忘了布雨,他们就只能喝西北风,西北风管够。
不过她自己也觉得其实没那么差劲,习惯了眼前有山脉,忽然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原,还怪难过的。
忽然很想回家。
这大冷的天,饥一顿饱一顿,路上碰到的人也不热情,宋春雪多问两句人家不耐烦,关键她还听不懂人家在说啥。
但师兄就能听懂,甚至能和和气气的跟人家闲聊两句。
“师兄,你们在聊什么,为啥我问话人家不爱搭理我?”
道长微微一笑,“简单,你要一开口就让人家愿意一吐为快,看人家在挑水,就说挑水挺辛苦啊,问问他们吃河水井水还是窖水之类的,看到人家拉东西就问拉的什么,今年的收成好不好,家里其他人怎么没帮忙,他肯定会倒一肚子的苦水。”
“人嘛,其实更愿意跟不认识的人说真心话,但你若是以外乡人的姿态开口,人家肯定会多有防备。走到哪里,碰到什么人,就把自己当人家的有缘人,大千世界,能够不远千里的说几句话,不失为一件奇妙的事,对不对?”
师兄这番话通透,宋春雪不住点头。
“师兄说的很多,那你这些年应该遇过不少人,听过不少人说的真心话,聊着聊着就不舍得了,分别的时候还挺伤感吧?”
道长笑了,眼里一半喜一半忧,清澈的眼神仿佛染上神的豁达和悲悯。
“是,我舍不得很多人,惊鸿一瞥的身影,会成为我在破庙里栖身时不断回味咀嚼的草料,就跟反刍的牛羊一样,嚼着嚼着就进入梦乡,那些遗憾美如酒,对月独饮才过瘾。”
道长坐在黑漆漆的石头坎下,握着酒葫芦,笑得像个傻子。
“啧,这是不是叫作顾影自怜?”宋春雪有些煞风景道,“我明白师兄的意思,你喜欢一个人待着。”
道长看向宋春雪,“那你不喜欢?”
“喜欢,只是没师兄想的多,从前满脑子想着明天干哪些活儿,现在想着明天是否能吃顿热乎的。”宋春雪站了起来,“好冷,我去马车上待着了,这都第七日了,明日能到师兄老家吗?”
道长捡了几颗炭装在汤婆子里,“能到,天黑天估计能到。”
宋春雪脱掉鞋子,将冰凉的脚夹在腿中间,心想若是再不到,她的脚就要冻僵了。
就在她从包袱里将所有的衣服裹在身上,打算早点睡着时,听到师兄在吹笛子。
她挑起帘子,心想这一幕若是被唐毓秀看到,肯定要迷晕了去。
如此看来,师兄少年时,定然生在富贵之家。
可能还不是一般的富贵,毕竟他爹都能找好多个女人了。
宋春雪猜测,师兄之所以无法原谅他父亲,肯定是他父亲辜负了他母亲,还因此冷落了他。
她闭上眼睛,听着外面的笛声,心想师兄这是有多难过,听得她心里瓦凉瓦凉的,想哭。
她裹上厚厚的披风下了马车,站在一旁看着师兄,想着是不是该安慰两句。
忽然,她听到远处山顶上的狼哀怨的长啸。
“师兄,别吹了,我这里还有最后一壶酒,你要不要?”
道长停了下来,“近乡情更怯,要不我明日陪你在附近玩一天,你想吃什么吃什么,我们后日再去?”
“这是你第一次来中原,顺道看看有名的地方,如何?”
宋春雪刚想说可以,忽然听到身后的树林子里有动静。
她连忙从车上取下长剑拿在手中,“师兄,有人!”
果然,话音落下,就从山上跳下几个手握弯刀的人。
他们这是遇到山匪了?
师兄啊师兄,好端端的吹什么笛子,这下性命堪忧。
“张道长?”
“真的是你!”
就在宋春雪准备拼命一搏的时候,那几个人兴奋的跑了过来。
“俺娘哎,一听这个笛音,俺就知道是你。”
“弄啥嘞,你来俺这山头怎么不上去坐坐,非得在这儿喂狼啊?”
路过宋春雪的时候,他们不由扭头盯着她看。
“噫,难怪嘞,恁是俩人,张道长从哪拐来的道姑哇,就是看着不大年轻了。”
“……”不年轻这种话,没必要当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