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有点儿心虚,目光有意无意地移开了一点点,“你还笑,你就是在笑我自作多情!”转身坐地,背倚着结界撅起了嘴。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微微侧转了一下脸,又开口道:“他为什么不杀了我!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只需要动动手指——!”她声音越拔越高,几乎成了尖叫。
小姑娘泄了劲儿,蜷缩起了身子,慢慢把头埋进双膝间。一双小手紧紧抱住自己的一双小腿,显得那么的无助。
“为什么你和那个慕容蝶语那么幸运!”她突然起身想要冲进去抓住她的肩膀质问,冰冷的结界挡住了她的去路,坚硬的壁面阻隔了她那双柔软的小手。
“为什么我和我娘那么倒霉!”姑娘这句充满了怨恨,并非针对谁,她是在怨天尤人。
“求求你告诉我!”姑娘十根细弱娇嫩的指头在壁面上屈指成爪,在无色透明的结界壁上留下十道血痕。好像空气在流血。
“(姑娘言语违规,不予显示)!”她的额头贴在结界上,双腿失力,颓然跪地。虚空中的血道被她的手指向下拉了老长,宛若一道道细小的血红瀑布。
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
可怜的东方小姑娘,比她的娘亲更倒霉,她还是未尽人事的小姑娘,天下之大,猴年马月才能找到一个能与他相提并论的替代品。
东方姑娘们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她与那人完全处在两条永不相交的不平行的直线上;只在距离最近的两个点上可以遥望着那人的背影,只要动,距离便会更远。
东方大姑娘苦追了半生,被自己的痴情折磨的半死不活。终于摸到了,才发现原来自己追逐着的只是一片风中尘缘。而东方小姑娘还没有开始追逐,就已经被自己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如茵帮不了她,因为她已不在这个世界。
东方彩雩缩紧了身子躺在地上,双手交叠着夹在股间。那双小手太小,什么也做不了……。她的身子缩成了一个小团,倘若可行,她愿意缩成一个奇点。
这样,便再也没有一个叫宇日逐星的人了……
你的心,若被自己以为的仇敌诛灭,或者被他夺了去,你……,该怎么办?
……
两年后。
暮山。
千万年成形的峭壁上,挂满了藤萝,铺陈着古老的暗青色。
新生的叶杈嫩绿,与供给它生命汁液的根茎极不相称,宛如老夫结少妻。山壁上挂着一帘瀑布,哗哗啦啦地坠落着,跌进下方的一个小水潭。你若定盯看它,会发现时光偶尔会变得很慢,间或静止了一下,珠帘滞空,再又恢复如初。哗啦声中偶尔会穿插着叮咚的击泉声。
那声音悦耳,婉转如女子甜美的歌声。有心人若要细听,还会看见歌声中萦绕着忧伤的音符,和哀思的彩光。
有一个她,把心,唱给心上人。清清潭水透底,那是她思念的泪水,千万年间,蓄积成潭。诉说着衷肠与心的声音。
歌声飘远,唤醒微风,拂动了他的枝条和万千叶片。那是他的头发,披散在肩,女子十指如梳,柔若微风,从他的每一根发丝间穿过,掠过了他的发梢,发出美妙的声响,悦耳如歌,绵绵不绝……
空中有道白光。落下水潭边。
一个两鬓斑白的男子背上驮着一个美丽的女子现出身形。女子慵懒地从男子背上滑下。看得出来,她很恋怀,从他背上下来,她有些不情不愿。
男子单手半握,拇食二指圈出一个随意的圆,他忍不住对着空心拳头剧烈地咳嗽了好一阵子。
有血从弯起的尾指缝隙间流出滴落,落在潭边无棱角的石块上,散成一小片暗红。他闭目深深呼吸,面部肌肉阵阵拉丝,好一会儿才把强烈的想要咳嗽的冲动渐渐平息下来。
站在他身边的女子泪眼汪汪,无意识地紧咬着下唇,藏在袖中的小手紧攥着袖口的衬里。
男子的脸色灰败,一点儿也不像宇日逐星。可那个泪眼姑娘,却还是慕容蝶语。男子坐在潭边一块平滑的稍大些的石块上,向慕容蝶语伸出一只手。姑娘顺从地坐在他的双腿上,倚靠他的胸膛,把头埋进他的颈边。他把手掌伸进她的袖口,包住了那只紧握着的小拳头。
“你知道吗?那棵树,叫痴情树”他看向那树,以视线当作自己的手指给她看,“树上的果子却不叫痴情果,而是叫做无情果……”
他猝而回手堵住自己的嘴唇苦忍了一下,还是止不住又咳了起来。他咳得厉害,每咳一下,姑娘的身子就随着震颤,她强忍住屈泣,凝咽无声。眼泪却像一只只千足小虫儿,悄悄地爬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