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覆灭了奇异国,进驻这美轮美奂的王宫。
攻入王的寝宫时,王正久坐榻前,对画失魂。王被一剑斩首,死时双目迷离,目中光亮渐黯,只是光中无神,就好像,他多年前的某一天就已经死了。
新王入主宝座,除陈入新。先王的首相被净身,仍侍立在王的身边。
先王的一切都被除灭净尽;唯有有先王的一幅画,被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新的国王面对画中女子那一双美丽的背影,举棋不定。他下不了决心……
……
连续的时间线上。
慕容蝶语有了身孕。宇日逐星不得不把她送到她的母亲身边。
女儿出现在母亲面前。出于母性的本能,她把目光移向女儿的小腹。纤柔的腰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可直觉告诉她,今时,已有所不同。目光再次移向女儿的脸时,里面的温柔已更浓了几分。就像一个母亲,深情地望着怀中吮乳的小婴儿。
慕容蝶语再受不了母亲眼睛里面的柔光,默默无声地投进母亲的怀抱。
这一刻,她又成了母亲怀中的小婴儿。宇日逐星默然站立在一旁,不敢出言打扰,也不敢弄出什么动静。……那是对一个母亲温柔泪水的亵渎。
这一刻,他甚至不敢在脑中想自己的妹妹。那将是对她无言的伤害。他的目光忠实地移向妻子的后背,迫使他的心不得不柔和下来。
双刀姑娘没有来示威,她不在。或者,她还没有回来。
慕容蝶语狠不下心把他留下来,也不忍心把他留下来。尽管,她什么都不必说。
夜幕下,夜风微凉。夔啸山顶撒满白月光。
慕容蝶语和她的丈夫并肩站在月崖边,默默无言。
原本,她可以靠在他的怀里。他应该把妻子横抱在自己的胸口。她没有这么做,也没要他这么做。那会成为他的牵绊,会把他的心跌得粉碎。
慕容蝶语不自觉地把手护在自己的小腹上,轻声对他说:“你去吧,有我娘在,没关系的”
宇日逐星听出妻子声音中的决然与不舍,他却不知道该对自己的妻子说些什么。他不敢转身拥抱自己的妻子,甚至不敢转头看她一眼。
慕容蝶语好怕,好怕丈夫会突然转过身来抱着自己。好想,好想丈夫会突然转过身来抱着自己。好怕他会突然离去,这样,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好像就此变成了一个不真实的梦。
月光之下划出一道白色亮线。
宇日逐星走了,突然飞离而去。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却带走了她好多东西。他没有说对不起。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不配……
……
数月之后,宇日逐星再回到夔啸山。
慕容蝶语的身孕渐重。这一次,她的丈夫不得不留下来陪她。她没再坚持,因为他定了心意,而她,真的渴望他能陪在身边。她需要他,陪在自己身边。
黑夜已深,山中幽静,夜鸮幽远孤鸣。
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眉头紧皱,身子一阵阵抽动,汗水已湿透衣衫。
慕容蝶语躺在他身边,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痛苦,属于他,若是没了,他就死了……
一次又一次,慕容蝶语的心,被那漫漫长夜撕碎,千万次的问,为什么?为什么让我遇见你?……
可是,又如何忍心说于他听。
相遇,是缘。
痛苦告诉我,我还活着。
肚子里还有一个你,但愿多年以后,他不会遇见一位落难的姑娘。或者,她,不再被人救起……
我用尽半生的温柔
改变了你的心
却解摸不到你的灵魂
我将生命和它的美托付给你
伤了自己的心
仍不曾后悔
如果可以重来
我愿成为你的路人
擦肩而过
再不会走进那扇门
今生有终
终如烟云消散
我知道
来世
已是永恒……
已是清晨,慕容蝶语还没有醒来。伊人憔悴,因为有泪痕。一只小手护着小腹,不知里面有个小小的谁。
宇日逐星跪在床边,双手捧着她的一只手,轻柔地亲吻着。
“难为你了……”,他说。
声音细不可闻,不知何时,泪已悄然滑落……
从何时起,一只温柔的小手,为他抚去脸上的泪水,“难为你了……”慕容蝶语睁开眼睛,默默凝望着他的脸,轻声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