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念着他吗?
久久凝望,移不开目光,渐渐再又模糊。原来这个世界与那一个世界,终还是有许多不同……
幽幽和被她救起的姑娘身上的衣服都换成了干净的。居然都是自己的衣服。她自嘲苦笑,看来女儿们的眼睛是雪亮的,一眼便能看出个CDEF来。
“你一定有许多痛苦的往事吧?”方馨幽幽地微声道“这许多年,你勒那么紧,不疼吗?你就不怕万一变了形?”言至此处,方馨微微皱起眉头:“你……还是个女孩吧?你这样虐待自己,就不怕找不到男朋友吗?把自己折腾坏了,可是没有男孩子愿意和你结婚的,知道吗?……”
“你知不知道!……”不知怎么,方馨居然莫名其妙地生出恚怒,声音无形当中也拔高了两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她想吼她,可话到了嘴边,声音又小了下来。
曾经爷爷推了她一把,她犹记于心,常忆常新。原来逆水推舟,更能让人感念你那一推之恩。只是今时又有不同,她闭着眼睛也看得出来,姑奶奶也上了船,而且还是两个。而自己却不得不从船上下来。
日复,一日。
既是昏迷,总是要醒的,不然便会在昏迷中死去。还好宇日逐星和这两位姑娘属于前者。
宇日逐星伤得最轻,却是最后一个醒来。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只差一点点便溺死在自己的痛苦之中。
他拼命追赶,却只能看见玥儿那一个小小的遥远而又模糊的影子。四个面容狰狞的粗犷之人把玥儿掳了去,其中一个身材高大之人头也不回,把玥儿扛在肩上。而他却瞧得清楚,那人张开老大的嘴,怒声喝道:“欠债,总是要还的!”
那四个人走得不紧不慢,可他拼尽了全力也追赶不上,反而距离越拉越远,玥儿流着泪的脸越来越模糊。两条腿像是在地上生了根,每迈出一步都变得无比艰难。他拼命呼唤着玥儿,玥儿!……。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玥儿被吓得魂不附体,绝望而又凄惨地叫着哥哥。她拼命地伸着小手想要够到他,却是不能。她的双眼中充满了恐惧,是他从来不曾看到过的。
头顶的天空,是厚厚的阴霾,仿佛是铅做的。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宇日逐星,向上天求死。妹妹的眼神,如万箭齐发,把他射成了刺猬。
救不了妹妹,就让天刑厉雷劈死自己吧!
然,上天没有降下刑雷,却给了他一面山崖,陡峭尖锐之极。他大喜过望,因激动而浑身颤抖不已。
上天待我不薄啊!凄厉的惨叫声中,宇日逐星腾空飞起直直撞向那面坚如金铁的磐石。
他不是共工,那也不是脆弱不堪的不周山。他是一颗绝望而无助的鸡蛋,被人狠狠地甩向了一面钢筋混凝土的墙壁。
就这样了吗?他忽然觉得好轻松,突然间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没了思想,没了念想,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还有个自己。无识无觉,一切的一切,似乎只有一句话:“就这样吧!……
……
哥!哥哥!你怎么了啊!哥——!……
无数声女子惊惶的哭叫震耳欲聋!突然间有了我。有了思绪,有了……宇日逐星?
哥——!
是玥儿!
是玥儿!
“玥儿——!”大叫声中,宇日逐星醒了过来。浑身都湿透了,像是刚从水里被人捞上来。
“哥!你怎么了啊?!”哥哥的身子突然间剧烈地抽搐起来,西陆方晴和百合吓死了,连呼唤哥哥的声音都变了腔调。好在他还是醒了过来,两个姑娘惊惶失措,紧紧地抱着他的身子,吓得直哭。而只这一会儿间,女子们的衣衫尽已湿透。
而且,还在湿……
神志渐渐清晰,意识渐渐恢复,视线慢慢清楚。
是晴儿,还有百合。可怜的姑娘拼命地抓紧了自己的内衫,哀声叫着哥哥。
幽谷中,涌出间歇泉。温热泉源汩汩流淌,又湿了谁的衣衫……
玥儿两个字使他绝望,将他打碎,让他撞向那不是不周山的不周山。玥儿两个字把他变做了执念的奴隶,无情地把他唤醒,还要面对那不能承受的痛苦与折磨。
双臂收紧,再收紧。妹妹被勒得快不能呼吸,乖巧噤声,却不敢闭上眼睛。她们害怕,怕自己闭上眼睛,怀中的哥哥就会变成一场虚梦。
梦只一个字,人只做一世……
不知道是梦中的幸福,还是现实中的痛苦。不知是梦中的痛苦,还是现实中的幸福。什么才是真实的?是梦中痛苦的现实,还是现实中痛苦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