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但我可有合同!”掏出一页纸给林超然看。
林超然看过,还给王志时说:“那我没话可说。”
王志:“我送了礼,托人牵了个关系,没想到撬了你们的行……”
林超然苦笑:“那我也还是没话可说。”转身对自己人一招手,“咱们走吧。”
工友们无奈地跟着走。
王志:“超然……”
林超然站住,转身。
王志:“一块儿干吧!不然对你们太不公平。”转身对他的人说,“都是哥们儿,一块儿干。咱们负责这两个门洞,他们负责那两个门洞……”
他手下的一个人:“什么哥们儿?我怎么一个都不认识?”
王志:“那我就这么说,都是我哥们儿。愿意继续是我哥们儿的,留下,不愿意的,请走。”
林超然走到那个被他推倒的人跟前,拍拍对方肩,争取和解地说:“向你道歉。”
街道小厂院门口停着一辆上海牌小汽车,里边坐着一名司机,几个孩子好奇地围着看。
一个男孩:“我爸也给干部开小车。听我说,高级干部才有资格坐小汽车。”
一个女孩:“高级是多高?”
那男孩:“高级就是……就是……我也不知道有多高……”
司机被男孩逗笑了,伸出手摸了他的头一下。
屋里。张继红和老干部坐在旧桌子对面,桌上摆着瓷缸子、旧暖瓶。罗一民曾替林超然求见过这位老干部。
张继红拿起暖瓶往缸子里加水,却没倒出水来。
张继红:“嘿,水没了,是向住家为您借的,平时我们都喝自来水。”看得出,他陪得很不情愿,早已无话可说。
老干部:“不喝了。都喝光满满一大缸子了。院儿里有厕所吗?”
张继红:“院里还真没厕所。街口才有公共厕所,我带您去。”
老干部:“那谢谢了。”站了起来。
张继红搀扶着老干部从街口往回走。
老干部:“上趟厕所,相当于散步了。怎么不在院子里盖个厕所?”
张继红:“不敢有那念头。”
老干部:“为什么?”
张继红:“再盖个小房,手续还简单点儿,兴许说通居委会主任就行。要想盖个厕所,那手续可麻烦了。大粪是值钱的东西,每个厕所都定向承包给了近郊农村,得经城乡事务协调办公室批准。我们因为下乡多年,刚返城时对城市的各种规章不太摸门,有过教训。现在增强城市法规意识了。”
老干部:“这就对了。”
张继红:“返城知青,要重新学着做城市人嘛。”
两人进了屋。老干部洗手时,张继红站在旁边自言自语:“苏联的共产主义目标,是土豆加牛肉式的。对于我,共产主义就是大米干饭炒豆芽,每顿管够造,还有离家近点儿的公共厕所……”
老干部:“天天吃炒豆芽太素了吧?动物蛋白质健康的人体还是需要的。猪肉炖粉条都不敢大胆地想?”
张继红:“不敢。八九亿人口,天天保证猪肉炖粉条,那不成神了?”
两人重新在桌旁坐下后,老干部教诲地说:“要敢想。你们这一代年轻人,胆子要大点儿。什么都不敢想,那就什么也实现不了。”
张继红:“您先告诉我,依您看来,我向往那种初级的,就是大米干饭炒豆芽那种共产主义,估计什么时候实现?”
老干部:“不好估计。怎么也得全国人民苦干二三十年吧,中国人要给中国时间,要有起码的耐心。”
张继红:“您坐吧,我洗洗我这件上衣。”脱下上衣在水池子那儿洗了起来。
老干部望着他赤裸的后背,他后背上有块明显的伤疤。
老干部:“你‘文革’中是武斗分子?”
张继红回过头:“你怎么知道?”
老干部:“一说一个准吧?你后背上的伤疤告诉我的。”
张继红:“错错错,那不是武斗留下的,是我在兵团劳动造成的工伤。”
老干部:“别遮掩。事实就是事实,遮是遮不过去的。当年的武斗分子,十个有九个打过人,你也不例外吧?”
张继红不洗衣服了,急欲辩白:“老同志,天大的误会,不不不,简直天大的冤屈。您不能这么主观嘛,主观主义会害死人的。”
老干部:“你也怕被人主观主义地对待了?可你们当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