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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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那也不虚此行啊!”

他唱了起来:

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

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

要提高我们的勇气……

林超然跟随市委书记的秘书小杜走在市委走廊里。

林超然:“能透露透露,谭书记想要与我谈些什么吗?”

小杜:“他没说。”

林超然:“保密?”

小杜一笑:“他确实没说。你自己不马上就会知道了?估计也就是互相认识一下,随便聊聊,时间肯定不会太长。”

两人已走到门前,小杜轻轻推开门,请林超然入内。他刚一进去,门就关上了。

五十多岁的谭书记在站着接电话,一边嗯嗯啊啊,一边向林超然做请的手势。

林超然默默坐在沙发上,打量办公室,被一竖挂的字幅吸引,其上写的是端庄的隶书——“人生如梦,故所以然,当尽量活出几分清醒。”

谭书记表情严肃地说:“明白,明白,我一定认真考虑您的态度。那,既然您说得这么原则,我似乎也只有取消和他的见面了,多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指导。明白,完全明白您的好意……”

林超然看着他,他放下电话发起愣来。

林超然干咳一声,谭书记这才猛醒,走到了他跟前,林超然站了起来。

谭书记主动伸出了一只手:“民间认为,不握手不算正式认识。”

林超然也伸出了手。

两人握手后,谭书记亲切地说:“请坐。”

两人落座后,林超然苦笑地说:“如果我没猜错,您在电话里说的事和我有关。”

谭书记坦率地说:“确实。一些老同志反对我和你见面。”

林超然:“那,我回拘留所去?”

谭书记笑了:“那不仅仅是你没面子,也等于我这市委书记太没面子了啊!”

小杜进入,为林超然沏了杯茶,又退出去了。

林超然:“可您在电话里说了,只有取消咱们的见面。”

谭书记:“有的时候,那也只能说一套做一套啊,要不怎么办?他们是顾问,向我谏言是他们的责任,我得照顾他们的积极性。你在返城知青中是有影响力的人,我也不想拿你开刀,所以只能两边都不得罪。”

林超然:“使您为难了,对不起。”他一时不知再说什么好,又看条幅。

谭书记:“觉得那字怎么样?”

林超然:“我对书法是门外汉……您也认为人生如梦?”

谭书记:“谁到了五十多岁以后,都多少会有种人生苦短的感觉。”

林超然:“人生苦短和人生如梦,意思并不完全相同。”

谭书记:“我老父亲为我写的。他是位农民书法家,解放前有幸读了几年私塾,爱写毛笔字,总是为乡亲们写春联、写喜联,也写挽联,写来写去,就被誉为农民书法家了。我‘文革’前当副县长时,他写了这幅字送给我。一位多少知识化了一点儿的农民老父亲,当然不会因为儿子当了副县长,于是劝儿子及时行乐。我的理解是他为了强调人应该经常活在清醒之中,所以不写人生苦短而偏写人生如梦,你认为呢?”

林超然:“我又得说对不起了,我刚才理解偏了。”

谭书记:“‘文革’中,我因为这幅字吃了不少苦头,批判我的人们逼着我承认,我父亲是在用资产阶级人生观腐蚀我。那我当然绝不承认。一个农民,干吗要腐蚀自己当了副县长的亲儿子呢?那明明是文化化了的一个农民的正面事例嘛!没文化反文化的人才会从中看出什么所谓不良的思想来。”

谭书记的话说得心平气和,像学者与学者在讨论问题。

林超然发窘地说:“您的话简直也像是在当面批判我了,但我可以自重地告诉您,我头脑里没什么‘左’的毒素。”

谭书记:“你‘文革’中没跟着胡闹,这一点我了解过了。否则我还真不会见你。但,当年没‘左’过不能保证以后也不‘左’……”

林超然不禁扭头看他。

谭书记:“我的话对我自己同样适用。谁知道呢,也许多少年以后,我这个被人以极‘左’思想大加批判的人,会反过来以极‘左’思想看待别人的言行。不论对我还是对你,这都是很可能的。”

林超然不禁望着条幅沉思。

谭书记:“饿了吧。”

林超然:“有点儿。”

谭书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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