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母:“见过静之了?”
小韩拖长声音地说:“见、过、啦!”说罢,盘腿坐在了地中央。
韩父不看报了,从眼镜上方看他:“转达我们的想法了?”
小韩:“转、达、啦!”
韩母:“她很高兴是吧?”
韩父:“难道她还会不高兴?”
小韩:“正是。”
韩母:“‘正是’是什么意思啊?你爸说的那样,还是我说的那样?”
小韩却答非所问:“我俩都快那样了……”
韩父:“哪样?儿子,你们还没登记,可别胡来,那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的!”
韩母:“其实真那样了也没什么。生米做成熟饭,煮熟的鸭子就飞不了啦!再说时代不同了,对象之间那样也不应该算作风问题了……”
韩父:“我不许!谈恋爱要有规矩方圆!”
韩母:“你的思想也要解放一点儿!”
小韩:“安静!都听我说——我俩正要接吻,她忽然不了,转身去吻一朵花!”
韩父、韩母一时你看我,我看你。
小韩往地上一躺。
韩母:“别躺地上,看着凉!”
小韩仿佛没听到,自言自语:“我觉得她像一匹小马驹,小野马驹。我虽然当过兵,可惜不是骑兵,一点儿也不熟悉马性,只有骑自行车才骑得溜……”
韩父、韩母又是一阵互看。
罗一民的铺子里。罗一民在做喷壶壶嘴。他旁边的小凳上放着白酒瓶子和一小盘咸菜。他敲几下就停止,喝一口酒,往嘴里放一条咸菜。
屋外传入问话声:“一民在家吗?”
罗一民:“死啦!”
门一开,进入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男人,穿背心裤衩,趿拖鞋,手握一卷纸。
来人:“这不活得好好的嘛!一边干着活儿,一边还喝着,这就是干个体的好处。要是在正经单位,哪儿能这么干活儿?”
罗一民头也不抬地说:“我这儿就不是正经地方了?虽然不是单位,但我干的也是正经活儿,我是凭手艺挣钱的正经人!”
来人:“那是那是,开句玩笑,别误会嘛。谁敢说你这不是正经地方,你罗一民不是正经人啊!撮子、挑水桶、洗衣盆、舀水铁勺、烟筒和房檐下的淌雨管,哪样不是你罗一民做的呀?咱们这几条街的居民缺了你还行?”
罗一民又喝了一口酒,这才瞪着对方说:“没工夫和你闲扯淡。没事儿走。有事儿说。”
来人:“当然有事儿。很重要的事儿。对我重要,对你也重要。甚至还更重要。对咱们这条街上好多户人家都很重要,关系到咱们共同的切身利益……”
罗一民:“你是想说拆迁的事儿吧?”
来人:“对对,真是聪明人,一点就知道了。但是你清楚是谁打算投资拆迁吗?”
罗一民:“爱谁谁。”
来人:“就是来过你这儿几次的那位老先生!他是位港商,今儿白天还到你这儿来过,对不?有人看到了!他也不是想让整条街的人都搬走。他是要投资翻修这一条街。但是有几家,他希望能搬走。我家是一户,你这儿也是一户。我家那三间老房子虽不起眼,却据说是抗日联军的一处联络站。而你这里,当年是犹太人开的一家小旅店,专门收留流亡的犹太人。”
罗一民:“简单点儿,我正干活儿呢!”
来人:“咱们可以搬。说将来要盖一幢楼,优先让咱们挑户型。能住进新楼房,干吗不搬?但,我不说了,你看这个。”
他将手中那卷纸递给了罗一民。罗一民接过看了片刻,还给他。
来人:“咱们总共十几户,希望你挑头,跟他谈条件。”
罗一民:“为什么你们要推举我挑头?”
来人:“你当年不曾经是红卫兵小将嘛!”
罗一民反感地说:“别跟我提当年!”
来人:“好好好,不提当年。别生气,耐心点儿。都明确表态了,只要你肯挑头,人人听你的。你怎么吩咐,大家怎么响应。”
罗一民:“谈条件我是支持的。我们也有权利谈条件。可为什么要狮子张大口呢?都想一下子腰缠万贯啊?”
来人:“如果真能那样,为什么不?天上掉馅饼,百年不遇的事儿。狠敲一笔不为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嘛!”
罗一民:“据我所知,人家就不是为利投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