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岩城巨大的城门洞,如同巨兽的食道,将陈墨连同无数蝼蚁般的人流一同吞入。¢咸`鱼/看¨书-罔? ·首+发_喧嚣、浑浊、混杂着汗臭、牲口粪便、尘土和劣质油脂燃烧气味的空气,瞬间将他包裹、挤压,比河上的寒风更令人窒息。阳光被高耸的城墙和拥挤的屋舍切割得支离破碎,投射下冰冷而扭曲的阴影。
他拖着那条被布条死死缠绕、僵硬如石柱的左腿,每一步都沉重而艰难。晶化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从大腿根顽固地向腰腹侵蚀,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
更深处,脊椎内盘踞的管理者意志,接管度92%的冰冷烙印如同烧红的铁砧,持续灼烤着他的意识核心。
城门口那张朱砂大字的海捕文书——画像上苍白阴鸷的面容、左臂诡异的漩涡纹路——如同无形的枷锁,沉甸甸地套在他的脖颈上。管理者意志在无声地尖啸,对暴露的威胁和这具容器迟缓的移动充满了冰冷的暴戾。
(蝼蚁的巢穴…污秽…但充满生机…)冰冷的意念扫过混乱的街道,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寻找…阴影…适合播种的腐土…)
陈墨浑浊的右眼努力敛去暗金裂痕的异光,只留下底层流民特有的疲惫、麻木与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凶狠。他微微佝偻着背,尽量让自己融入这由贩夫走卒、落魄游侠、面黄肌瘦的贫民组成的浑浊人流。
管理者意志接管了他大部分的感官处理,过滤掉无用的信息,精准地捕捉着环境中的关键点:巡城兵卒深褐色的皮甲和腰间的制式单刀;
街角屋檐下悬挂的、刻着简易驱邪符文的木牌;空气中稀薄却无处不在的、由无数底层生灵挣扎求存所散发出的微弱怨气与恐惧;还有那如同实质般、悬挂在每个人头顶的,来自“荡秽司海捕文书”的巨大压力。
他需要藏匿,需要喘息,需要一处暂时隔绝那些鹰犬目光的阴影之地。^看\书¨君¢ ·已′发+布¢最¨芯~璋`劫?管理者冰冷的“指引”与陈墨残存的求生本能,共同指向了同一个方向——南城。
越往南走,街道越显逼仄、肮脏。高大整齐的石板路被坑洼的泥泞土路取代,两旁是低矮歪斜的窝棚和破败的土坯房,墙壁上糊着厚厚的、不知多少年积累下来的污泥和破烂的草纸告示。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烧酒、呕吐物、霉烂食物和人类排泄物混合发酵的浓烈恶臭。
污水在路中央流淌,汇聚成一个个发黑发绿的小水洼。衣衫褴褛的人们蜷缩在门洞或墙角,眼神空洞麻木,间或闪过饥饿的绿光或病态的警惕。这里是铁岩城的“腐肉”,是绝望与混乱滋生的温床,也是藏污纳垢的最佳角落。
管理者意志对这里的“生机”质量嗤之以鼻,却对空气中弥漫的、如同实质的底层怨气与恐惧感到满意。这是上佳的“肥料”。
陈墨在一处狭窄得仅容两人侧身而过的阴暗巷口停下。巷子深处,一座宅院的轮廓在黄昏的阴影里若隐若现。院墙大半坍塌,露出里面同样倾颓的屋舍骨架,屋顶塌陷,梁木朽烂,如同巨兽腐烂的骸骨。院门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黑洞洞的豁口。
院子里杂草丛生,几乎有半人高,荒芜破败的气息浓郁得化不开。更深处,隐约可见一口被乱石和枯枝半掩的井口轮廓。
就是这里了。管理者意志冰冷地确认。
陈墨拖着僵硬的左腿,艰难地拨开及膝的枯黄杂草,踩过湿滑的苔藓和不知名的秽物,一步步挪向那口枯井。每一步都牵动着左腿深处冰针攒刺般的剧痛,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井口由粗糙的青石垒砌,边缘布满了墨绿色的苔藓,散发着浓重的、带着腐朽气息的阴湿水气。
探头望去,井内一片漆黑,深不见底,只有一股更加阴冷、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尘埃的寒气扑面而来,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的腥甜气味——那是死亡和绝望在漫长岁月里缓慢发酵的味道。`二_八_看-书^网¨ .无+错/内_容¢
(容器…开始。) 管理者的指令带着不容置疑的迫切。
陈墨的意识深处猛地一颤!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的抗拒汹涌而起。书写…再次书写…意味着新的诅咒,新的死亡,新的悲剧!阿芸空洞的眼神,陈家村祠堂的暴雨,还有那两个被鬼火吞噬的荡秽卒…无数扭曲痛苦的面孔在驳杂的命元中尖啸!
(愚蠢!)脊椎内玄袍虚影骤然膨胀,接管度92%的烙印爆发出熔岩般的高温!剧痛瞬间淹没了陈墨的意识,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刺入大脑!(生存即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