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了短暂的凝滞。
陈老拐的目光,最终落在那泥地上王老爹尚有余温、浸在红白污秽里的尸体上。那惨烈的景象,似乎并未在他眼中掀起一丝波澜。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笑,而是一种肌肉扭曲的抽搐,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残酷意味。
他向前踏了一步。
沉重的靴底,毫不犹豫地踩过王老爹尸体旁蜿蜒的血泊,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粘腻声响。暗红的血污,立刻沾染了他那件象征族长身份的、浆洗得发硬的靛蓝色裤脚。
他站定在门槛内的高处,居高临下,俯视着门前黑压压、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面孔。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那吸气声在死寂中异常清晰,如同风箱拉动。
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将胸中那股积压的、狂暴的戾气,混合着不容置疑的、铁一般的意志,化作一声炸雷般的嘶吼,狠狠砸向人群:
“乱——我——规——矩——者——”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人们的心坎上,带着一种血腥的黏腻感。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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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死”字,如同淬毒的冰凌,被他从牙缝里狠狠挤出,带着无尽的怨毒和斩尽杀绝的疯狂决心,在血腥弥漫的空气中尖啸着扩散开来!
这声嘶吼,如同冰冷的闸刀轰然落下。
人群,彻底僵住了。
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这蕴含着无尽暴戾和死亡气息的一个“死”字,瞬间冻结。时间,凝固在这一刻。绝望,化作了比死亡更深沉的死寂。每一张脸上,都只剩下一种表情——彻底的、冻结的、连恐惧都凝固了的空白。
陈老拐眼中那淬毒的寒光,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锁住了所有的心跳和呼吸。他踩在血泊中的那只脚,和他手中那根指向人群、如同毒牙般的硬木拐杖,构成了一个血腥而恐怖的图腾,烙印在每一个人的视网膜上,深入骨髓。
“死”字的余音,仿佛还在冰冷的空气中嗡嗡震颤,粘稠得如同尚未干涸的血浆。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心跳都仿佛停止的死寂深渊里——
嗖!
一声短促、尖锐的破空声,骤然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一块拳头大小、棱角狰狞的坚硬土坷垃,裹挟着积压到极致的恐惧和终于冲破临界点的、不顾一切的疯狂,从人群后方某个颤抖的手中猛地飞出!它划出一道带着泥腥味的、决绝的弧线,如同末日审判投出的第一块巨石,狠狠地——
砰!!!
砸在了陈老拐家那刚刚开启的、厚重的黑漆大门板上!
沉闷的巨响,如同丧钟被狠狠敲响!
干燥的、上了年头的门板木屑,应声飞溅!其中一根尖锐的木刺,如同报复的毒针,猛地迸射出来,“嗤”地一声,狠狠扎进了前排一个年轻汉子因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布满胡茬的脸颊!
“呃啊——!”那汉子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瞬间渗出血珠的脸颊。
这声痛呼,这飞溅的木屑,这扎进皮肉的尖刺,还有那扇黑漆大门上骤然出现的、刺目的凹痕与新鲜的泥土污迹……如同投入滚油中的第一滴水!
那被陈老拐一声“死”字强行冻结的、如同冰封火山般的死寂人群,内部积蓄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绝望、恐惧和暴怒,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毁灭性的突破口!
轰——!!!
人群,彻底炸了!
那不再是哀求的洪流,不再是混乱的推挤,而是彻底失控的、狂暴的、带着同归于尽般绝望的——
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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