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偏房。.齐_盛.暁!税`蛧¨ /免¢废\越,犊~
厚重的木门隔绝了外面震耳欲聋的暴雨,却隔绝不了那深入骨髓的阴冷和绝望的死寂。潮湿的寒气如同冰冷的毒蛇,从粗糙的石墙缝隙、从冰冷的地面、从腐朽的梁木间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缠绕着被铁链锁在角落的阿岩。
断裂手腕处的剧痛早已麻木,化为一种迟钝的、持续不断的钝痛,如同心脏被粗糙的石磨反复碾磨。额角的伤口凝结着暗红的血痂,混合着污泥,糊住了半边视线。七日七夜的非人煎熬,愤怒、绝望、无休止的自我折磨,早已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他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破布偶,蜷缩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铁链沉重地压着他的脚踝和手腕,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泥土的腥味。空洞的眼睛睁着,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以及黑暗中阿芸那张苍白麻木、被猩红吞没的脸。嘴唇无声地翕动,重复着早已干涸的呓语:“阿芸…等我…带你…回家…”
死寂。
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深沉、更粘稠的死寂,如同凝固的沥青,沉重地灌满了这狭小的囚笼。
突然!
一种异样的死寂,穿透了厚重的门板和震耳的雨声,如同冰冷的针,猛地刺穿了阿岩混沌的意识!
外面的世界,变了!
那铺天盖地、永无休止的暴雨轰鸣依旧存在,但在这轰鸣之下,却多了一层令人心悸的、绝对的死寂!仿佛所有的活物都在瞬间被扼住了喉咙!连祠堂主殿那边惯常的、若有若无的压抑骚动都彻底消失了!
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言喻的巨大悸动,如同沉睡的火山在阿岩濒死的躯壳内骤然苏醒!
阿芸?!
这个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断裂的手腕被沉重的铁链狠狠一扯,剧痛如同电流瞬间窜遍全身,眼前金星乱冒,但他仅凭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近乎野兽般的直觉,拖着哗啦作响的铁链,不顾一切地扑向了偏房那扇唯一的光源——那扇开在高处、仅容头颅探出、镶嵌着几根粗壮木栅栏的小窗!
“哐当!哗啦——!”
铁链被拖拽到极限,发出刺耳的金石摩擦声!阿岩的身体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石墙上!他根本感觉不到撞击的疼痛,完好的左手如同鹰爪般死死抓住一根冰冷的木栅栏!右手断裂的手腕被铁链扯着,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硬是凭着那股蛮力,将受伤的右手也死死抵在另一根栅栏上,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张布满血污污泥、憔悴扭曲的脸,拼命地、不顾一切地挤向两根木栅栏之间那道狭窄的缝隙!
冰冷的、带着雨水腥气的空气猛地灌入鼻腔!视野瞬间开阔,却又被密集的雨幕切割得支离破碎!
他看到了!
祠堂门口那片空坪!在昏黄摇曳的、从祠堂大门缝隙里透出的微弱光晕边缘,在狂暴雨幕的冲刷下,几个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立的身影!是送亲的汉子!他们回来了?!那顶…那顶猩红的破轿?!
他的目光如同猎鹰般疯狂扫视!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雷!
然后!
就在祠堂大门那道幽暗的缝隙前,那个佝偻如鬼的身影——陈老拐!
他听到了!
那个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生锈铁皮的声音,穿透了狂暴的雨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冻结灵魂的冰寒,一字一顿地砸进了他的耳膜!
“看清楚了!”
“谁也不准——靠近她!”
“谁也不准——看她的肚子!!”
“更不准——请产婆!”
“谁犯了忌讳……”
那未尽的威胁,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冻结了阿岩全身的血液!
她?肚子?产婆?!
这几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阿岩的大脑!
阿芸?!她回来了?!她还活着?!
可…肚子?什么肚子?!产婆?!为什么?!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杂着狂喜、惊疑和更庞大恐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仅存的理智!陈老拐后面那句未尽的威胁如同最恐怖的魔咒在他脑海中疯狂回响!他不敢去想那意味着什么!但“肚子”和“产婆”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如同最黑暗的闪电,劈开了他绝望的深渊,照亮了一个令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可能!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