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比之前的疯狂更让人心头发毛。
陈墨的破屋,成了这窒息等待中最煎熬的炼狱。
他像一具抽空了灵魂的躯壳,蜷缩在屋子最阴暗的角落。窗户紧闭着,隔绝了外面湿热的空气,也隔绝了那些如同毒虫般无孔不入的流言蜚语。但闷热依旧从墙壁、从地面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将他紧紧包裹。汗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令人烦躁的粘腻感。他却感觉不到热,只觉得一股阴寒从骨髓深处渗透出来,冻得他四肢百骸都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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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和负罪感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着他的心脏,日夜不停地啃噬。
阿芸…阿芸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每时每刻都在灼烫着他的神经。流言中那些恐怖的画面——飘荡的鬼火、凄厉的哭声、被撕碎的躯体…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翻腾、放大,清晰得如同亲见!他仿佛能看到阿芸穿着那身湿透的猩红嫁衣,在冰冷的泥土中挣扎,在无边的黑暗中绝望地呼喊,在精怪的利爪下化为碎片……每一种想象,都将他拖入更深的地狱。
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是他亲手递出了那把开启地狱之门的钥匙!是他用“现实”和“权衡”的冰冷铁链,将那个鲜活的生命一步步拖向了深渊!袖中那把短刀冰冷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那夜的疯狂和杀意,可这杀意最终指向的,竟是他自己!他才是那个最该被千刀万剐的罪人!
“是我…是我害死了她…” 破碎的低语在死寂的屋内回荡,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不知是咬破了嘴唇,还是心头的血涌上了喉咙。巨大的痛苦攫住了他,让他佝偻着身体,双手死死揪住胸口的衣襟,仿佛要将那颗被负罪感撕裂的心脏掏出来。
他的目光,如同受惊的野兽,死死避开墙角那张破旧木桌的方向。
那本暗黄色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册页,就静静地躺在桌上。
他不敢看它。
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可它像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漩涡,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无时无刻不在拉扯着他的心神。他记得那晚指尖触碰册页时,那股瞬间冻僵灵魂的阴冷!那种感觉,如同被墓穴里爬出的鬼手攥住了心脏!那冰冷的寒意,似乎并没有完全离开他的身体。
他的右手。
那只曾经翻开册页、沾染了不祥的右手。
此刻,那冰冷的异感又来了!毫无预兆地,从指尖开始,如同无数根细密的冰针,沿着指骨、掌骨、腕骨,一路向上蔓延,瞬间冻结了小臂!那寒意如此清晰,如此刺骨,与周围闷热的空气形成诡异的反差,冻得他牙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轻轻打颤!他猛地将右手缩进怀里,用左手死死捂住,试图汲取一点暖意,但那股寒意仿佛来自骨髓深处,顽固地盘踞着,驱之不散。
是错觉吗?还是…那本册页带来的诅咒?
冷汗,冰冷的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后背的衣衫。
他猛地闭上眼,身体因恐惧而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的最后一片枯叶。黑暗中,阿芸那张苍白麻木的脸,与册页上那些扭曲模糊的、象征着活人献祭的古老符号,诡异地重叠在了一起。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夜祠堂外、暴雨中,送亲队伍沉重如丧钟的脚步声,还有…还有册页翻动时,那若有若无的、如同叹息般的纸张摩擦声。
七日,如同七个轮回的地狱。
心在滚烫的油锅里反复煎熬,每一刻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对阿芸下落的未知,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那本册页带来的冰冷诅咒和恐惧,如同跗骨之蛆;而灵魂深处那噬心蚀骨的负罪感,则像永不熄灭的火焰,将他反复灼烧。
陈墨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窒息的闷热包裹着他,骨髓里的阴寒冻结着他,而灵魂的烈火,正将他一点点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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