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的“执行者”,是连接“祖宗法度”与“凡俗恐慌”的桥梁。
“老拐哥……那……那按规矩……” 另一个族老,声音干涩发紧,眼神闪烁,不敢看陈老拐的眼睛,下意识地瞟向门外村东头方向,“……是要……要选……”
陈老拐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着,浑浊的目光越过跪在地上的族老,投向祠堂门外那片被恐慌笼罩的空坪,投向更远处,村东头那间死寂的土屋。鹰钩鼻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突兀,像一把悬在空中的弯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祠堂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香烛燃烧的细微哔剥声和族老们粗重压抑的喘息。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
“按规矩来。” 陈老拐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决断,“二十年一循,献贞洁处子为山神新妇。”
他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拐杖顶端的兽头雕刻,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谈论天气:
“年龄……当在十五至十八之间。未曾婚配,清白无暇。此乃铁律所定。”
几个族老互相交换着眼神,浑浊的老眼里是同样的惊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病态的兴奋。恐慌找到了宣泄的方向,责任被“规矩”和“祖宗”分担,他们仿佛重新找到了主心骨。
“村里……这个年纪的姑娘……” 缺牙族老掰着枯瘦的手指头,声音依旧发颤,但已经开始盘算,“西头老李家的小翠……去年冬刚嫁到邻村了……”
“陈麻子家的二丫……才十四,不够岁数……”
“王寡妇家的招娣……听说……听说前些日子跟货郎……” 另一个族老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鄙夷和急于撇清干系的意味。
“孙家的三丫头……倒是十六了……” 有人迟疑着开口。
“孙家?” 立刻有人反驳,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尖锐,“她娘是外村嫁过来的!血脉不纯!惹恼了山神爷,担待得起吗?!”
议论声在压抑的祠堂里低低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务实”。他们像一群秃鹫,在恐惧的驱使下,开始用“规矩”的尺子,冰冷地丈量着村里符合条件少女的价值和“合适”程度。
陈老拐闭着眼睛,枯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倾听,又仿佛只是在等待一个早已注定的结果。
议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排除,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无法回避的目标。
几个族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一种混合了恐惧、怜悯和急于解脱的复杂情绪,齐刷刷地投向了祠堂门外,村东头的方向。
那里,是赵木匠家。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缺牙族老喉头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一口冰冷的铁砂,声音干涩而艰难地打破了死寂:
“老拐哥……那……那就只剩……村东头……赵木匠家……十七岁的……阿芸了……”
“阿芸”两个字,轻飘飘地从他漏风的嘴里吐出,却像两块沉重的冰坨,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陈老拐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浑浊的眼珠里,锐利的光芒如同闪电般一闪而逝!那光芒里没有惊讶,没有犹豫,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和最终裁决的决断!仿佛这个名字的出现,早已在他预料之中,甚至是……他引导下的必然结果!
他没有看那几个跪在地上的族老,目光如同穿透了祠堂厚重的墙壁,直直地钉在了村东头那间低矮的土屋上。那目光,冰冷,漠然,带着一种俯瞰蝼蚁的残酷。
拐杖,那根油亮的阴沉木拐杖,被他枯瘦的手缓缓提起,然后——
“笃!”
一声沉闷、如同丧钟敲响般的顿地声,在死寂的祠堂里骤然炸开!
“就是她。”
陈老拐的声音嘶哑低沉,没有任何波澜,如同在宣判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赵木匠家,十七岁女儿,阿芸。”
“三日后子时,送亲!”
喜欢灵异执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