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在剧烈的颠簸中咳出黑血，左臂的蚀影之爪已经消散，但暗紫色的晶化区域已经蔓延到胸口，皮肤冰冷坚硬，触之如同金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蚀影的反噬和将军意志的侵蚀如同跗骨之蛆。

铸骨师在一块相对平稳、由巨大齿轮轴承构成的平台上停下脚步，转过身。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计算的眼神，如同工匠在打量一块稀有的矿石。

“小子，命够硬。” 铸骨师看着陆砚，声音低沉，“强行引动‘蚀影’的湮灭之力撕开‘铁冢’的核心，你这左臂，废了一半。‘蚀影’的虚无在侵蚀你的血肉，把它同化成介于虚实之间的‘影晶’。继续下去，你整个人都会被它‘吃掉’。”

李锐和老周闻言脸色剧变。

“你有办法？” 李锐急切地问道，眼中带着一丝希望。

“办法？” 铸骨师咧了咧嘴，从腰间解下一个由某种黑色金属和骨头打造的小盒子，打开。里面垫着柔软的黑色绒布，盛放着几块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骨头碎片。这些碎片有的晶莹如玉，有的漆黑如墨，有的布满细密的符文，都散发着微弱却奇异的能量波动。

“万物皆有其价。” 铸骨师捻起一块指甲盖大小、边缘极其锋利、仿佛能切割空间的半透明银色骨片，在幽暗中散发着微弱的星辉，“这是‘虚空鳐’的尾刺碎片，蕴含一丝空间切割之力。用它，配合我的‘铸骨术’，可以尝试将你左臂内失控的‘蚀影’之力暂时剥离、封存一部分，延缓侵蚀，甚至…让你能更稳定地驱使剩余的力量，就像给野马套上更结实的缰绳。”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扫过陆砚和李锐：“代价是，我要你左臂上被‘蚀影’侵蚀最深、已经晶化的那部分碎片！那是‘蚀影’力量高度凝聚的‘核心样本’，对我研究这种罕见的虚无属性厉鬼至关重要！” 他又看向李锐，“还有你，小子。那个‘钥匙’（数据密钥）里，应该记录着‘星海’天文台最后观测到的部分数据吧？我要关于‘归墟的星光’的所有信息！那是‘残骸之路’更深处某些存在的‘路标’！”

索要蚀影碎片和“归墟星光”的线索！铸骨师的意图昭然若揭，他救下众人，引他们进入残骸之路，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获取这些稀有的“材料”和情报！他像一个在废土中淘金的疯狂工匠，而陆砚等人，就是他眼中蕴含宝藏的“矿石”。

“不可能！” 李锐断然拒绝，“密钥是张启明用命换来的！关系到‘黑塔’和将军的真相！苏蝉也被他们抓走了，我们需要它！”

“哦？” 铸骨师挑了挑眉，也不生气，反而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笑容，他晃了晃手中那块虚空鳐骨片，“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们可以带着这个半死的小子继续往里走。” 他指了指齿轮峡谷深处，那里传来更加巨大、更加沉闷的齿轮转动声，以及某种…仿佛来自远古的、沉重的心跳声？“看看是你们先被这里的‘大齿轮’碾碎，还是先被后面追来的巡夜人撕碎，或者…被这小子体内失控的力量炸碎？”

他收起骨片盒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艰难喘息的陆砚和脸色难看的李锐、老周。

“时间不多了，巡夜人很快会清理掉崩塌的障碍追进来。‘齿轮峡谷’的‘守钟人’可不喜欢噪音。是和我做这笔交易，暂时保住小命和力量，去更深处寻找可能存在的生机和答案？还是…现在就分道扬镳，赌你们的运气？”

沉重的齿轮缓缓转动，发出碾压一切的轰鸣。身后是紧追不舍的强敌，体内是随时爆发的毁灭力量。铸骨师的交易，如同一杯裹着蜜糖的毒药。陆砚艰难地抬起头，暗紫色晶化蔓延的脸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铸骨师手中那块闪烁着星辉的虚空鳐骨片，又望向齿轮峡谷深处那片未知的、散发着沉重心跳声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