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身体本能地向后一仰,避开那几乎触碰到他的血玉。他握紧了手中的刻针和黑曜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冰冷的石面硌着掌心。
老太太拍在柜台上的那只手,并没有抬起。她低着头,花白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那只枯瘦的手掌死死地按在碎裂的玻璃上,手背上松弛的皮肤绷紧,青黑色的血管根根凸起,如同扭曲的蚯蚓。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泥土腐败和棺木阴沉的气息,如同实质般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种古怪的、仿佛老旧风箱在抽动的“嗬…嗬…”声。
就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和玻璃碎裂的余音中,陆砚的目光猛地被老太太手掌拍落的地方吸引。
在布满裂纹的玻璃柜台下,在老太太那只枯瘦手掌旁边,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多出了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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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色是那种陈旧的、仿佛被岁月和烟尘熏染了无数年的暗黄色,边缘参差不齐,像是随手从一本更古老的册子上撕下来的。纸质粗糙,带着明显的纹理和毛边。它静静地躺在碎裂的玻璃下面,上面一个字也没有,一片空白。
一张空白的、散发着和陈旧纸张本身格格不入的阴冷气息的契约书。
老太太那只托着血玉的手,依旧固执地伸在陆砚面前,仿佛一座诡异的雕像。另一只手死死按着碎裂的柜台玻璃,喉咙里的“嗬嗬”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如同破败的鼓风机在做最后的挣扎。那浑浊的、没有焦点的眼珠,透过垂落的花白头发缝隙,似乎死死地“锁”着陆砚。
一股强大的、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般从她佝偻的身体里涌出,沉甸甸地压在陆砚身上,挤压着他的呼吸,连带着那盏摇晃的白炽灯光都似乎暗淡了几分。
陆砚的背脊绷得笔直,像一张拉满的弓。冰冷的刻针尖端几乎要刺破掌心的皮肤。他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那张凭空出现的空白契约书,再回到老太太那张隐藏在阴影下的、死气沉沉的脸。暁说CMS 罪欣漳踕耕新哙
“东西,拿回去。”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凿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空名碑,不刻。来历不明的东西,不收。”
他无视那几乎戳到自己鼻尖的血玉,也无视那只按裂柜台、青筋毕露的手。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不是迎合,而是一种无声的、带着压迫感的拒绝,目光毫不避讳地迎向老太太浑浊的“视线”,一字一顿:
“门在那边,请自便。”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按下了某个无形的开关。
老太太喉咙里那急促的“嗬嗬”声,戛然而止。
整个“往生斋”陷入了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连门外永不停歇的雨声,似乎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紧接着,那盏悬在柜台顶上、原本只是摇晃的老白炽灯泡,猛地发出一阵刺耳至极的“滋啦”声!灯光疯狂地明灭闪烁起来,惨白的光线如同垂死挣扎的毒蛇,在墙壁、石碑、纸扎人脸上疯狂抽打、跳跃!无数扭曲拉长的怪影在狭窄的店铺空间里狂乱舞动!
在这片狂乱的光影风暴中,陆砚清晰地看到——
老太太那只一直固执地伸在他面前、托着血玉的手,连同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古玉,开始变得模糊、透明!不是像烟雾那样消散,而是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影像剧烈地扭曲、荡漾起来!
她按在碎裂柜台上的那只手,连同她佝偻的、穿着刺眼寿衣的身体轮廓,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透明!
她低垂的头颅猛地抬了起来!花白的头发向两边散开,露出了那张布满沟壑的蜡黄老脸。那双浑浊的、眼白占据绝大部分的眼睛,此刻死死地“盯”着陆砚!不是之前的虚空,而是无比精准地锁定了他的双眼!那双眼睛深处,那针尖般的瞳孔,在疯狂闪烁的灯光下,竟似乎缩成了一个纯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点!
她的嘴唇没有动,但一个极其怨毒、冰冷、仿佛直接钻进陆砚脑海最深处的嘶鸣,毫无征兆地炸响:
“——收下——!”
这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颅骨内共振,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和难以言喻的疯狂执念!
“滋啦——!”
白炽灯泡发出一声濒死的尖啸,灯光骤然熄灭!
整个“往生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