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寒芒。
然后,他并没有将针尖对准任何人,而是将注射器放在一边,又伸手从手套箱里拿出一个深蓝色的保温杯。拧开杯盖,温热的水汽带着一丝淡淡的、类似葡萄糖的甜味氤氲开来,模糊了他脸上那副金丝边眼镜的镜片。
他仰头,对着保温杯喝了几口水。喉结滚动,吞咽的动作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做完这一切,他才拿起那支吸满了液体的注射器,随手将它塞进了自己放在副驾驶座椅上的外套内袋里,动作随意得仿佛那只是一支普通的笔。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解释,没有迟疑,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习以为常的平静。
“没事了。”沈砚放下保温杯,重新扶稳方向盘,目光透过被水汽模糊的镜片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的雨夜。那丝恰到好处的虚弱似乎也随着那几口水消失了。“一点补充剂而己。”
一点补充剂?需要用注射器?还放在没有任何标签的药瓶里?!
林小满的心沉到了冰冷的谷底。恐惧如同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他到底在隐瞒什么?那袖口的血点,那瞬间“清理”掉野狗的手段,这可疑的注射剂……还有“回声计划”!他是不是……是不是和那个组织有关?!沈薇的死……是不是根本就不是意外?!
巨大的疑问和冰冷的恐惧几乎要将她撕裂。她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和几乎脱口而出的质问。
车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雨刮器的单调刮擦声,以及三人压抑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
一首沉默得如同石雕、眼神深冷地盯着自己沾满泥泞双手的老王,突然动了。
他像是从某种沉重的思绪中挣脱出来,没有看开车的沈砚,也没有看后视镜里惊魂未定的林小满。他微微侧身,动作有些僵硬地探手进自己那件同样沾满污迹、被野狗撕开大口子的外套口袋。
摸索了几下,老王掏出一个被压得严重变形、塑料包装袋一角甚至有些破裂的蛋黄派。那是苏玛丽在疗养院混乱中砸向野狗时,散落在地后被老王情急之下捡起塞进口袋的。包装袋上沾满了泥浆和可疑的暗色污渍,看起来狼狈不堪。
老王捏着那半袋黏糊糊、脏兮兮的蛋黄派,手臂越过中控台,首接递到了后座林小满的面前。
“丫头,”老王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的口吻,打破了车内令人窒息的死寂,“折腾这么久,吓也吓饱了。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吃点东西垫垫。”
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林小满脸上,而是越过她,死死地盯着车窗外不断流淌的雨幕,眼神依旧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林小满无法解读的沉重和一种……近乎悲悯的复杂情绪。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林小满和沈砚都微微一怔。
林小满看着眼前这袋沾满泥污、几乎不成形的蛋黄派,胃里本能地一阵翻腾。这玩意儿还能吃?老王他……什么意思?是在提醒她疗养院里苏玛丽用零食救她的那一幕?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暗示?
沈砚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透过后视镜,目光锐利地扫了老王一眼。镜片后的眼神深邃难辨,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冷意。但他并未出言阻止,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前方。
林小满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她看着老王那只递着蛋黄派、布满老茧和污渍、骨节分明的手。那手很稳,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老王的沉默,他深冷的眼神,他此刻这看似不合时宜的举动……像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光,刺破了林小满心中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恐惧迷雾。
老王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诉她:别慌,我在。至少现在,我们还在一条船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微弱的暖流涌上心头,瞬间压过了胃里的翻腾。林小满深吸一口气,那带着血腥和消毒水味的冰冷空气刺得她肺叶生疼。她伸出手,指尖冰凉僵硬,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袋沉甸甸、沾满污渍的蛋黄派。
包装袋冰凉滑腻的触感传来,带着泥水的湿冷。
就在她的指尖捏住包装袋边缘,准备收回时——
林小满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包装袋被压得最平整、污渍相对较少的一面。
惨白的车灯光线透过车窗,清晰地映照出塑料袋表面。
上面除了苏玛丽在疗养院混乱中留下的几个模糊油腻的指印外……
在旁边,靠近包装袋封口的位置,赫然印着几道极其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