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沾着污迹的黄铜钥匙。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将这两样东西，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坚定地，递到了林岚的面前。

动作本身，就是宣言。是他亲手斩断了“南海”的尾巴。是他交出的投名状。更是他对自己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一次无声而惨烈的交割。

晨曦的金光，终于完全跃出了地平线，泼洒在这片饱经沧桑的废墟上，也泼洒在顾明远沾满血污尘土、挺首如枪却摇摇欲坠的身影上，泼洒在他那只托着“过去”与“罪证”的、肮脏而稳定的手上。

林岚看着那只手，看着手心里那两样冰冷沉重的物件，又缓缓抬起目光，看向顾明远那双平静得近乎空洞、却又燃烧着微弱却倔强火焰的眼睛。她突然明白了陈锋那“淬火”二字的全部含义。眼前的男人，仿佛刚从炼狱的熔炉中挣扎爬出，血肉模糊，魂魄飘摇，却硬生生在毁灭的烈焰中，锻打出了一点属于他自己的、沉默而坚硬的形状。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伸出手，没有去接那两样东西，而是用力地、稳稳地扶住了顾明远几乎站立不住的手臂。她的声音很低，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顾明远同志，任务完成。跟我回去。”

“同志”二字，如同滚烫的烙印，狠狠烫在顾明远冰封的心湖之上。

他身体猛地一颤，一首强行维持的平静瞬间被打破。麻木空洞的眼底，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骤然掀起了剧烈的波澜！那是一种混杂着难以置信、巨大的酸楚、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近乎窒息的悸动！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那只被林岚扶住的手臂，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视线，在晨曦的金光中，迅速变得模糊。

林岚没有再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架着他，转身，一步一步，离开这片浸染了鲜血和背叛的废墟。身后，那个被制服的杀手怨毒的呻吟，渐渐消失在晨风里。前方，延安城在金色的晨光中苏醒，炊烟袅袅升起。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