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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黄铜钥匙土地庙(上)

黄铜钥匙冰冷的棱角,深深硌进顾明远沾满血污、油墨和泥土的掌心。,2¢c+y+x*s′w¨.′c?o`m~那混合着铁锈、血腥和劣质松节油酸气的肮脏触感,像一层凝固的痂,包裹着这把通向未知、也通向审判的金属信物。陈锋交付钥匙时那沉甸甸的、如同交付信任又如同投下试金石的目光,林岚那句带着复杂震颤的“你好像不是沈默了”,都还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不是沈默?那他是谁?是“南海”?还是…一个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在绝望深渊中硬生生撕扯出来的、连名字都模糊的残影?

夜风呜咽着穿过漆黑的小巷,卷起尘土和枯叶,刮在脸上生疼。他孤身一人站在浓重的黑暗里,只有远处零星灯火在风中摇曳,如同濒死的萤火。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和伤痛,胸腔深处像塞满了烧红的炭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铁锈味。野狐岭山梁上那撕裂灵魂的对抗,印刷厂仓库里浓烈油墨气味引发的生理性痉挛,以及刚才为掩护陈锋而爆发的急智表演所消耗的心力,都像被榨干的柠檬,只留下一具空荡而沉重的躯壳。

“备用点。自己去。天亮前处理好。”

陈锋的命令,冰冷,简洁,不容置疑。

顾明远缓缓抬起紧握着钥匙的手,借着远处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光线,凝视着掌中这枚小小的、布满铜绿和岁月痕迹的金属。钥匙柄上似乎刻着极其模糊的花纹,在污迹下难以辨认。它指向哪里?是另一个致命的陷阱?是“渔夫”早己布下的验证点?还是…陈锋口中那个“备用点”,一个需要他去亲手斩断的,属于“南海”的尾巴?

恐惧并没有消失。它只是被一种更深沉、更坚硬的东西强行压制在了骨髓深处。那东西,是野狐岭山梁上迎着狂风挺立的血肉哨点,是林岚那句带着奇异力量的话语,更是他自己在油墨仓库里,用伪装和急智硬生生撕开的一线生机所带来的、近乎残酷的自我确认——他不想死。至少,不想像一条被榨干价值的野狗一样,死在“渔夫”冰冷的清除令下。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夜风,让那带着土腥味的空气刺入肺腑,带来短暂的清醒。然后,他不再犹豫,将钥匙紧紧攥回掌心,转身,拖着依旧虚浮却异常坚定的脚步,融入了更深的黑暗。目标,城西。那里是延安老城区的边缘,窑洞与废弃作坊、破庙杂居的地方,混乱、陈旧,如同城市褪下的鳞片,最适合藏污纳垢,也最适合“备用点”的存在。

路,漫长而黑暗。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薄冰之上。身体的不适和精神的极度紧绷,让感官变得异常敏锐,又异常脆弱。风声、远处的狗吠、甚至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跳,都如同被放大的鼓点,敲打着脆弱的神经。他强迫自己回忆陈锋可能提供的、关于“备用点”的极其有限的线索——老旧、偏僻、与通讯相关?属于“南海”早期建立或知晓的、非紧急联络渠道?

记忆如同蒙尘的蛛网,在剧痛和混乱中被艰难地拨动。城西…废弃窑洞…旧货栈…破败的土地庙…几个模糊的坐标在脑海中沉浮。他凭借“南海”对城市脉络的本能记忆,以及那枚钥匙柄上极其模糊的纹路特征——似乎是一个残缺的、扭曲的“卍”字纹?在边区,这种带着旧时代烙印的符号,最可能出现在哪里?

他的脚步最终停在了一条狭窄、污水横流、散发着浓烈腐败气味的死胡同尽头。胡同的一侧,是一排早己废弃、窑口坍塌过半的破旧窑洞。另一侧,则是一座低矮、门楣歪斜、几乎被岁月和灰尘彻底掩埋的小庙。/鸿\特~小\说^王′ ~首,发_庙门早己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嘴。庙门上方,一块朽烂不堪、字迹模糊的匾额斜挂着,隐约能辨出“土地”二字。而在那朽木的角落里,一个极其黯淡、几乎被虫蛀和苔藓覆盖的图案,在顾明远凝神细看下,赫然正是一个残缺的“卍”字符!与钥匙柄上的纹路遥相呼应!

就是这里!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眼前这个散发着腐朽死亡气息的破庙,就是陈锋口中的“备用点”?是“南海”曾经埋下的暗桩?他定了定神,强压下翻涌的恶心感和再次袭来的眩晕,侧耳倾听。死胡同里死寂一片,只有污水滴落的单调声响。他如同最警惕的幽灵,贴着冰冷潮湿的土墙,悄无声息地滑入那黑洞洞的庙门。

庙内空间狭小逼仄,充斥着浓烈的尘土、霉烂和动物粪便混合的恶臭。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柱,勉强照亮了神龛上那尊残破不堪、蛛网密布的土地神像。神像面目模糊,空洞的眼窝似乎在黑暗中凝视着闯入者。空气凝滞得如同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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