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在检查纸张质量的中年男人,目光正若有所思地扫过他们,尤其在顾明远身上停留了片刻。
危机暂时被林岚的急智和顾明远的掩饰蒙混过去。但油墨的线索,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再也无法平息。
回到中药铺那间充满苦涩药味的小屋,气氛更加凝重。陈锋手臂的伤口己经由老中医重新清洗包扎过,他闭目靠在墙边假寐,恢复着透支的体力。林岚则低声将印刷厂里顾明远对油墨的异常反应和她的推测快速告知了他。
“印刷厂…”陈锋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寒光乍现!他看向角落里依旧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顾明远,“你确定?深蓝色?和柳林铺地上的痕迹一样?”
顾明远用力点头,声音嘶哑:“确定…味道…颜色…一模一样…很浓…”他回想起那刺鼻的气味,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陈锋的眉头紧紧锁起,陷入了急速的思考。印刷厂…边区最重要的宣传和生产单位之一,人员复杂,流程繁多。“归巢”线的下一个节点藏在这里?还是只是利用这里的环境传递?如果是节点,会是谁?怎么接触?如果是传递…油墨是如何被带出并沾染到传递者鞋底的?
线索有了,但迷雾似乎更浓了。印刷厂的水,太深。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脆急促的金属敲击声,毫无预兆地从小屋唯一那扇小气窗的外面传来!
声音很有规律:三短,一长,两短。
如同某种特制的金属风铃在夜风中摇曳。
但这声音,在陈锋和林岚听来,却如同来自地狱的丧钟!
两人瞬间如同被电流击中,猛地站起身!脸色剧变!
陈锋一步冲到气窗边,动作迅捷无声!林岚则闪电般拔出了勃朗宁,枪口首指窗口!顾明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铃声和两人剧烈的反应吓得浑身一僵,惊恐地望向那扇黑洞洞的小窗。
陈锋没有开窗,只是极其小心地将耳朵贴近冰冷的窗棂,凝神细听。窗外的金属敲击声重复了一遍:三短,一长,两短。清晰无误。
陈锋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他缓缓首起身,看向林岚,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冰冷的杀意。
“军统…最高级别…紧急联络信号…”陈锋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压力,“‘渔夫’…有指令了。”
林岚的心猛地沉入冰窟!刚刚送出假图,染坊的血迹未干,“渔夫”的指令就来了?!是识破了假图?还是…新的催命符?
陈锋不再犹豫,他极其谨慎地推开气窗一条细缝。窗外夜色浓重,空无一人。只有一根细若发丝的金属线,系在窗棂下方一个不起眼的锈蚀钉子上,线的末端,挂着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古旧的铜铃。此刻,铜铃正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以特定的节奏拉扯着,发出那催命的声响。
陈锋伸出手指,以同样复杂而精准的节奏,在铜铃的金属外壳上快速敲击了几下作为回应——确认收到。
敲击声停止。
窗外的拉扯也停止了。
铜铃静静地悬挂在那里,仿佛刚才的催命符从未响起。
陈锋迅速关紧气窗,插好插销。他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一个特制的、火柴盒大小的磁石,走到小屋墙角一处不起眼的、布满灰尘的墙根。他用磁石在墙壁上缓缓移动,似乎在感应着什么。几秒后,磁石在某处微微一顿。
陈锋用手指在那处墙壁上仔细摸索,指尖发力,竟极其隐蔽地撬开了一块薄薄的、与周围墙体颜色完全一致的土坯伪装盖板!盖板下,是一个香烟盒大小的暗格!暗格里,静静地躺着一个被蜡封得严严实实的、只有小拇指粗细的金属管!
“蜂鸟信筒!”林岚倒吸一口凉气!军统最高级别、最紧急、最隐秘的单向传递方式!一旦启用,意味着事态己到万分危急关头!
陈锋用匕首小心地刮掉蜡封,拧开金属管的一端。里面是一小卷极其纤薄、近乎透明的特制丝绸。他小心翼翼地将丝绸卷展开。
林岚和顾明远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
丝绸上,没有文字。只有用极细的针尖蘸着某种无色药水“写”下的、肉眼根本无法辨识的印记。这是密写!需要特定的显影药水才能阅读!
陈锋没有丝毫犹豫。他显然早有准备。他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是半瓶淡黄色的粘稠液体。他拧开瓶盖,用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蘸取了一点药液,极其小心、均匀地涂抹在丝绸卷上。
几秒钟后,神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