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着礼呢,起来吧。"话音轻飘飘的,仿佛只是随口提起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小姨额间碎发早已被冷汗浸湿,沾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缓慢起身,广袖扫过地面时,几片荧光藤萝的残瓣粘在布料褶皱里。"谢母亲。"她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直起腰身时,沈梦雪清楚看见她后颈暴起的青筋——那是长久维持跪姿留下的痕迹,却无人投来半分关切。
大舅舅端起茶盏轻抿,玉杯相碰的脆响打破沉默;二舅舅把玩着腰间佩剑,剑锋折射的冷光在小姨身上一扫而过,转瞬即逝。
殿外传来灵鸟夜啼,混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将这份刻意的冷漠,敲打得愈发清晰。
外婆涂着丹蔻的指尖轻轻摩挲沈梦雪的手背,鎏金护甲映得少女的皮肤愈发苍白:"宝贝儿,大舅舅你上回见过了,可见过二舅舅?"
话音未落,殿内烛火突然诡异地明灭一瞬,沈梦雪瞥见二舅舅袖中若隐若现的暗纹,像毒蛇吐信般扭曲蠕动。
"今日已经见过了。"二舅舅半倚在雕花扶手上,玄色衣摆扫过镶嵌着夜明珠的踏脚凳,每颗珠子都倒映出他弯弯的笑眼。
他抬手时,腕间缠绕的赤绳上九枚铜钱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铜钱边缘泛着暗红锈迹,不知是沾染了朱砂还是干涸的血迹。
"到二舅舅这儿来。"他招了招手,袖口滑落处露出一截缠满绷带的小臂,绷带缝隙里渗出点点墨色。
沈梦雪浑身发冷,藏在小姨身后的手指死死揪住玄色广袖,绣着银丝云纹的布料被攥得发皱。
她想起方才踏入大殿时,二舅舅打量她脖颈红痕的眼神,那目光像蛇信子扫过皮肤,此刻仍让她后颈发麻。
二舅舅低笑出声,笑声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丝绸摩擦般的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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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步上前,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殿内阴阳鱼地砖的分界线上,绣着饕餮纹的靴底碾碎几片飘落的荧光藤萝花瓣。"怕什么?二舅舅还能吃了你不成,过来。"
他伸手欲摸沈梦雪的发顶,袖口忽然滑出半截白骨状的玉笛,笛身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在烛火下泛着青芒。
沈梦雪本能地往后缩,后腰撞上小姨的膝盖。
小姨垂落的蓝发扫过她脸颊,带着雪松香的呼吸轻轻覆在她头顶:"别怕。"这声音让沈梦雪想起机车轰鸣时小姨将她护在怀里的温度,攥着衣角的手稍稍松了松。
二舅舅收回手,指尖在袖中捏了个法诀,殿外突然传来尖锐的鹰唳。
他从怀中掏出个檀木匣子,盒盖掀开的瞬间,无数萤火虫状的灵蝶蜂拥而出,翅膀拼凑出沈梦雪的模样:"二舅舅有礼物要给你。"
那些灵蝶盘旋着落在沈梦雪肩头,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恍惚间看见二舅舅嘴角勾起的弧度,比殿外高悬的弯月更冷三分。
沈梦雪盯着肩头泛着幽蓝荧光的灵蝶,它们翅膀上的纹路竟在缓慢变幻,拼凑出一幅幅模糊的画面——鲜血淋漓的古剑、被锁链缠绕的枯骨、还有一双在黑暗中凝视的眼睛。
她下意识往小姨怀里钻,却听见二舅舅低低的笑声:"瞧这胆子,和你母亲小时候倒有几分相似。"
小姨周身气息骤然冷硬,玄色广袖不动声色地将沈梦雪完全护住:"二哥的礼物,还是留着自个儿玩吧。"
话音未落,檀木匣子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化作锁链直取沈梦雪脚踝。
小姨足尖轻点,带着少女凌空跃起,发间的蓝宝石簪子迸发出刺目光芒,将锁链击成齑粉。
殿内气氛瞬间凝固。
大舅舅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玉杯与案几相撞发出清脆声响;外婆倚着靠枕,指尖把玩的赤金护甲划过沈梦雪发顶,却转向小姨的方向:"依儿这是做什么?你二哥不过逗孩子玩玩。"
二舅舅捂着心口,眼底闪过阴鸷,面上却挂着委屈的笑:"瞧瞧,把小梦雪吓成什么样了。"
他掌心摊开,方才的檀木匣子化作流光没入袖中,"舅舅给你换个礼物。"说罢打个响指,殿外飘来阵阵甜香,十二只由糖霜凝成的凤凰落在沈梦雪裙摆上,翅膀扑棱间撒下细碎金粉。
沈梦雪盯着糖霜凤凰渐渐融化的尾巴,黏腻的糖汁顺着裙角滴落。
她偷偷抬头,看见二舅舅望着她的眼神如同看着精心雕琢的傀儡,嘴角笑意愈发深邃,仿佛在期待她伸手触碰这份甜蜜陷阱。
而外公始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