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没有……想当继承人的打算……”
她的声音比窗外的风声还微弱,尾音被呜咽绞碎,膝盖在坚硬的地面上磨得生疼,却不及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恐惧。
祖父骤然起身,金丝眼镜滑落在高挺的鼻梁上,露出眼尾几不可察的细纹。
那双仿佛被冰雪浸泡过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像毒蛇般探出,指着她颤抖的鼻尖:“谁教你说这些的?”翡翠扳指在晃动间折射出森然的光,照亮他骤然绷紧的下颌线,连带着身后书架上的皮质书脊都在阴影里扭曲变形。
“没有,是孙儿自己想说的!”沈梦雪猛地抬头,紫色眼眸里盛满惊惶,却在触到祖父森冷的目光时,又像受惊的小鹿般迅速低下头。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针织面料被攥得变形,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祖父身上散发的寒意,早已将她整个人冻成了冰雕。
祖父踱步至落地窗前,鎏金窗帘将晨光筛成细碎的金线,缠绕在他指尖把玩的翡翠扳指上。
他突然转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淬毒的箭矢,精准钉在沈梦雪颤抖的肩头:“我听沈磊说,你是一个非常听话懂事的,怎么到了我这儿,反而恰恰相反了?”尾音拖着冰棱般的弧度,惊得墙角的古董座钟都似漏跳了半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梦雪猛地抬头,喉间涌上的血腥味让她险些作呕。祖父的倒影在抛光如镜的月光石地板上无限拉长,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水晶花瓶,指尖擦过的冰裂纹路竟发出细微的嗡鸣,震得沈梦雪耳中一片轰鸣。
“爸爸……”她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风卷得支离破碎。窗外的槐树沙沙作响,枯叶撞在玻璃上,宛如无数只求救的手。
祖父突然逼近,定制西装的银线刺绣擦过她鼻尖,带着雪松与铁锈混杂的气息。
他修长的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翡翠扳指压住她剧烈跳动的喉结:“他说你会在钢琴课上主动加练三小时,会在书法课把宣纸写到手腕抽筋——”
冰凉的指甲划过她眼下的青黑,“可现在这个,连站都站不稳的废物,真是我沈家的血脉?”
沈梦雪感觉后槽牙咬得发疼,舌尖已被磨破。
祖父腕间的金丝表链垂落,秒针走动的滴答声混着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在死寂的书房里形成诡异的二重奏。*如\蚊?王. `吾\错/内_容\
她余光瞥见梁颂年悄悄从门缝里探出的衣角,银灰色披风边缘还沾着今早桂花糕的碎屑,突然意识到自己浑身冷汗早已浸透针织衫,在脊背上蜿蜒成蛛网般的图案。
“回答我。”祖父突然收紧手指,翡翠扳指的凉意渗入皮肤。
沈梦雪被迫与那双年轻得近乎可怖的眼睛对视,镜片后的瞳孔漆黑如夜,却在某个瞬间,她仿佛看见父亲曾经,也是这样毫无温度地注视着她。
喉间涌上的呜咽被生生咽回,她的声音像从结了冰的湖底浮上来:“是……是孙儿让您失望了。”
话音未落,祖父突然松开手。
沈梦雪踉跄着跌坐在地,针织裙下的膝盖磕在月光石上,传来钻心的刺痛。
祖父转身走向书桌,翻找文件的动作优雅得近乎残忍,翡翠扳指与纸张摩擦的声响,如同砂纸反复打磨她的神经。
“既然如此,”他头也不抬,钢笔尖重重戳进羊皮纸,“明天开始,跟着沈磊学经商——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哭哭啼啼,”
墨水滴落在“继承人”三个字上,晕染成狰狞的黑团,“就去祠堂跪着数完《沈家祖训》的每一个字。”
沈梦雪狼狈地爬起来,膝盖在冰凉的月光石地板上蹭出两道红痕,针织裙褶皱里的霉斑随着动作窸窣作响。
她垂眸敛去眼底水光,指尖捏着裙角行礼时仍在微微颤抖:“是,孙儿告退。”转身时米白色小熊挂饰从书包侧袋滑落,她却不敢弯腰去捡,生怕祖父又因这失态的举动降下责罚。
门扉合拢的瞬间,她撞进梁颂年担忧的目光里,少年欲言又止的模样被沉重的雕花木门彻底隔绝。
——————
三日后的晨光透过纱帘,在梳妆镜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梦雪握着檀木梳的手突然顿住,镜中倒影被窗外惊飞的乌鸦划破——管家的声音裹着寒气穿透门缝:“小姐,老爷正在办退学手续。”
梳齿卡进打结的发丝,她望着镜中自己淤青未消的下颌,忽然想起祖父掐住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