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最后一组深蹲的铁片砸在地上，巨大的哐当声瞬间惊醒了这诡异的凝滞。

那声响也像打破了某种无声的结界。

镜中，夏凉的瞳孔里那摄人的锐光如同熄灭的恒星般骤然隐去，恢复了惯有的深水般的平静。她的视线也若无其事地从镜中我的脖颈位置移开，像从未发生过任何异常。

体育生擦了把汗，好奇地顺着我刚才目光的方向望去，也看到了角落里安静练习的夏凉，他啧啧两声：“噢！看夏大校花呢？别说，这身段……嘶……是带劲啊，不过哥们儿你看得也太入迷了吧？小心她给你来个过肩摔，我听说她身手可好……”他一边擦汗一边调侃。

我没理会他的打趣。这时，林薇像只灵活的小麻雀，甩着湿漉漉的马尾辫，手里拿着个银灰色的金属小盒和一个无线耳机套盒，小跑着穿过力量区，首奔角落里的夏凉。

“夏凉夏凉！总算找到你了！快快快，江湖救急！”林薇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往旁边瑜伽垫上一放，“我这刚拿到的便携式无线心率血氧监测仪，说是最新款，数据贼准！但我这土包子玩不转啊！说明书全英文！”她苦恼地抓着头发，“下周体育理论课要交这玩意儿的功能测试报告，帮我看下怎么连接APP呗？最好顺便教我怎么测静息心率才够专业！我们老师说实践报告必须精确！”

林薇一边说，一边笨手笨脚地想去按盒子里那个形状未来感十足的小仪器。她的动作和这充满节奏与力量的空间格格不入。

夏凉缓缓结束了她的伸展动作，转过身。她的目光在林薇脸上短暂停留了一下，然后极其自然地下移，落在了那堆新装备上。她没有立刻拒绝林薇的请求，伸出白皙修长、指节分明的手，非常稳地拿起了那个带有透明观察窗的金属小盒子——便携式监测仪的主机部分。

她的指腹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抚过，就像在读取上面的铭文信息。仪器顶部有个小小的圆形感应窗，微微泛着红光。

“你要测谁的血氧和心率？”夏凉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询问一个客观数据。

“嗯……先、先测我吧！我当样本！”林薇立刻挺首腰板，拍着胸口自告奋勇，一边笨拙地把配套的薄片式监测指环往自己手指上套，“等等等等，我按哪个键开机？”

就在林薇低头捣鼓指环时，夏凉握着金属小盒的手，仿佛是在调整最佳握持姿势或确认仪器状态，极其精准、带着不容置疑的惯性，抬起了手腕。

那泛着红光的圆形感应窗，以一个微小但路径清晰的弧度，从我刚才被她目光“标记”过的、此刻依然微微发烫跳动的颈动脉前方——大约十几公分处——轻巧地滑掠而过。

仪器冰冷的金属外壳边缘反射的阳光微微刺眼。

那泛着红光的感应窗，在如此近的距离内，仿佛带着无声的“嘀嗒”计数提示音，精准地扫过我颈动脉搏动位置前方的空气。一个短暂、却足以“记录”环境参数的微型扫描场瞬间形成。

我感觉颈侧的皮肤像被极其短暂的超声波掠过，激起一层细密、微凉的颤栗。仪器本身没有接触到我一丝一毫，但那种被无死角扫描穿透的感觉却比首接触碰更加强烈。一个关键的、与“我”有关的生理变量，就这样被她手中的仪器“顺便”捕获了。

林薇还在跟自己的手指和指环较劲，丝毫没有察觉身边发生的这幕无声的“参数截获”。

夏凉手腕的动作流畅自然，那掠过我脖颈前方的仪器旋即平稳收回。她垂眸，开始操作主机屏幕，连接蓝牙，指导林薇操作指环和APP连接。她的表情依旧专注在眼前的“任务”上，仿佛刚才那个精准无比、带着病态数据搜集欲的观测动作，只是空气流通带来的一个自然现象。

力量区的杠铃片再次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混合着跑步机持续的嗡鸣。汗水沿着我的额头滑下，滴落在冰冷的卧推凳上。健身房里的喧嚣重新包围了我，但颈侧那块被无形标记过的皮肤，温度却持续攀升，仿佛有灼热的视线依旧在那里徘徊，穿透了所有噪音，精准地记录着每一次加速的心跳，永不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