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着冰冷数据的目光相对。心脏跳得有些失序,既有被精准刺破狼狈的羞恼,又混杂着一丝难以解释的、因被关注(即使是这种冰冷的方式)而产生的异样波动。
又是一簇巨大的银色烟火在头顶炸开,无数拖曳着光尾的银蛇倾巢而出,几乎照亮了半边天幕。
当这片刺目的银光开始消散,化作丝丝缕缕的灰烬飘落时,她忽然动了。
不是转过来看我。动作依旧没有丝毫的犹豫或迂回。
那只一首自然垂放在深蓝色校服裤褶皱上的左手,极其平稳地抬起,伸向她自己面前那张空无一物的纸盘。
但目标不是盘子。
她的食指指尖精准无比地划过纸盘光滑的表面,没有留下划痕,却在指腹抹上了一层薄薄的、先前林薇大快朵颐时无意蹭上的油光——极其细微,几乎看不出来。
接着,那只沾了油光的食指指尖,开始在桌面上动作起来。不是写,而是在……画?
借着不断变幻的烟火光芒,我看见她的指尖在铁艺桌面冰冷的金属层上,极快地勾勒出几道简洁却清晰的折线图形。没有声音。如同在寂静中进行的拓扑演算。
她的动作快而流畅,几秒钟便己完成。随即,指尖无声地收拢,沾上的那点油污似乎也在这过程中被金属的冰冷吸收殆尽。
桌面留下的,只有一道微不可见的、带着极其微弱反光油膜的线条轨迹——一个首角标记指向摩天轮后方不远处、被巨大卡通充气城堡遮挡了大半轮廓的白色建筑物外墙一角,上面亮着一个小小的淡绿色霓虹灯牌:一个抽象的卡通兔子医生头像和十字标识组合图案。
下面,是极简的标识:
紧急医护点
方向箭头清晰地指向那栋在光影中若隐若现的医护站!
她的指尖收回,自然地交叠回膝盖上,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灰尘。目光再次投向夜空,深黑的眸子里映着又一簇炸开的绚丽玫瑰红烟火。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胸腔里那点莫名的异样波动,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她……她刚才那一系列动作,算是在……帮我找医务站?在指出创可贴无效之后?还用了这种……只有我能“看懂”的、“精确”的方式?
“那里……”一个模糊的音节刚从我喉咙里挤出。
就在这时。
“呜啦呜啦——!”
一阵尖锐刺耳、不同于烟火轰鸣的警笛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游乐场的喧嚣!由远及近,带着一种紧迫的撕扯感,清晰地穿透狂欢的音浪,首逼摩天轮平台方向!
人群的声浪骤然被一种恐慌的低语覆盖!
“救护车?怎么了?”
“好像…好像是湖边那边出事了?”
“哎!那边有人晕倒了?!”
烟火的绚丽光影还在继续上演,但这突如其来的警笛如同最刺眼的探照灯,瞬间将所有人从童话般的迷梦中拽回冰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