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10年,十月。.1-8?6,t¢x,t′.\c?o¨m.晋阳城外的官道上,寒风凛冽,卷起枯草与尘土,打在疾驰的马队身上,发出噼啪的声响。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格外早,也格外凶猛,仿佛要将天地间最后一丝暖意也彻底冻结。薄薄一层残雪覆盖着苍茫大地,在铅灰色天幕下泛着死寂的冷光。
顾远裹紧厚重的貂裘,策马奔驰在队伍最前方。墨罕、邹野、左耀、赤枭、铁狼紧随其后,百名赤磷卫精锐如同沉默的钢铁洪流,拱卫着他们的少主。晋阳之行,虽成功麻痹了李存勖,但其中的惊心动魄、心力交瘁,只有顾远自己最清楚。穆那拉登的点拨让他看到了恢复甚至精进的希望,却也像一面镜子,照出他这两个月为演戏而付出的惨痛代价——武功的回塘,是实打实的。他的心早已飞回了石洲,飞回了那个承载着他所有柔软与牵挂的院落。清洛…还有他们的孩子。石洲城在望。城楼上,狼头大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顾远没有惊动任何人,低调入城,直奔府邸。府门打开,迎接他的是何佳俊那万年不变的金丝镜片和银兰清冷如霜却隐含关切的目光。“顾帅。”何佳俊躬身。“夫人如何?”顾远翻身下马,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目光越过他们,直直望向府邸深处乔清洛院落的方向。银兰上前一步,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但语速比平时快了一分:“顾帅…安好。只是…”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胎儿…情况有些复杂。”顾远的心猛地一沉:“说!”“自顾帅离府这一个多月,夫人安心调养,但孕体日重,胎动异常频繁,且…幅度极大,远超寻常。”银兰清晰地说道,“夫人原先因忧思过度,悲恸伤身,虽遵医嘱服用安胎药,但精神始终欠佳,未能全心关注胎象。刘郎中近日常来诊视,言道夫人腹大异常,远超怀寤公子之时,他怀疑…恐是胎位不正,兼有羊水过多之症,忧虑重重。夫人闻之,甚是惊惶。”胎位不正!羊水过多!顾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乱世之中,妇人生产本就是鬼门关,若再加上胎位不正…后果不堪设想!他几乎能想象到清洛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恐惧和无助。“不过,”银兰话锋一转,带来一丝转机,“属下怕有不妥,又请来了城南最有经验的王产婆。她仔细探查后,言刘郎中之见只说对了一半。”顾远急切追问:“另一半是什么?”“王产婆说…”银兰的声音带着一丝确定,“夫人此胎,极可能是双生之喜!”双胞胎?!顾远如遭雷击,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散了部分恐惧!但银兰接下来的话,却将他再次推入冰窟。“然…”银兰的语气变得凝重,“王产婆亦言,或因夫人前期忧思悲恸过甚,心神耗损,影响了胎儿发育。双胎中,似有一胎胎位确实不正,且…发育迟缓,生机不旺。若不好生调养,精心护持,恐…恐有胎死腹中之虞!她叮嘱,必须用好药,夫人更要放下一切心事,安心静养,方有转圜之机。”双胎…一胎危殆…死胎之虞……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顾远心上!巨大的喜悦与深沉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窒息。他不敢想象,若清洛知道腹中一个孩子可能保不住,会是何等的痛不欲生!而这一切的根源,竟是他这两个月为了大局,不得不对她施加的冷落与伤害!自责、愧疚、恐惧、心痛……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淹没。他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少主…”墨罕担忧地扶住他的手臂。顾远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眼中只剩下刻不容缓的急切:“备最好的药!无论多贵多难寻!告诉刘郎中和王产婆,从今日起,他们就住在府里,寸步不离!夫人那里…我去看!”他不再多言,甚至来不及换下沾染风尘的外袍,大步流星地朝着乔清洛的院落奔去。乔清洛的院落里,炭火烧得很旺,驱散了深秋的寒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和药草混合的气息。她斜倚在铺着厚厚软垫的温暖榻上,身上盖着暖和的锦被。九个月的身孕让她的肚子高高隆起,圆润得惊人,像揣着一个巨大的球。宽大的衣衫也难以完全遮掩那沉重的弧度,行动间显得格外笨拙吃力。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眉宇间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隐忧。一只手无意识地放在肚子上,感受着里面那两个小生命时而剧烈、时而微弱的动静,每一次异常的胎动都让她心惊肉跳。贴身丫鬟春杏正小心翼翼地给她揉着浮肿的小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乔清洛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门口。当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带着一身寒气闯入眼帘时,乔清洛的眼睛瞬间睁大了,随即被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