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柱下、奄奄一息的金蜈,里面燃烧着滔天的怨毒和不甘!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响,粘稠的暗绿液体不断从指缝中涌出。剧毒侵蚀带来的虚弱感,以及咽喉要害被重创后的本源损伤,让他这具尸傀之躯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和滞涩。他想立刻冲过去,将那个让他付出如此惨痛代价的“师弟”撕成碎片!但脚步却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牵扯着咽喉处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和全身蔓延的麻痹!
“老……蜈蚣……”血蟾从漏风的喉咙里,挤出三个充满血腥和怨毒的字眼,如同恶鬼的诅咒,“你……该死……一万次!”
他强提一口尸气,压下喉间翻涌的毒液和虚弱感,拖着沉重的、不断滴落暗绿粘液的步伐,一步,一步,带着滔天的杀意,如同从地狱爬出的复仇恶鬼,朝着石柱下气息奄奄的金蜈圣手,艰难却无比坚定地走去。每一步落下,都在这死寂的祭坛废墟上,敲响一声沉重的、催命的鼓点。
冰冷的碎石硌着脊背,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内碎裂般的剧痛,左肩的贯穿伤如同一个冰冷的泉眼,汩汩地涌出温热的血液,带走所剩无几的力气。金蜈圣手背靠着那根冰冷、布满裂痕的巨大石柱,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着。眼前的世界被一层不断晃动的血色帷幕笼罩,血蟾老祖那拖着沉重步伐、如同腐山般压来的青灰色身影,在视野里扭曲、模糊,唯有那双浑浊眼珠中燃烧的怨毒和杀意,穿透血幕,冰冷地钉在他的灵魂上。
喉咙里全是腥甜的铁锈味,每一次试图吸气,都像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肺叶里搅动。他知道,自己到极限了。尸毒在血脉里疯狂奔流,如同冰冷的毒蛇啃噬着所剩无几的生机,血蟾那尸傀一脚带来的内腑重创,更是断绝了最后一丝侥幸的可能。死亡的气息,浓重得如同祭坛上永不散去的瘴气,沉沉地包裹着他。
要结束了吗?金蜈模糊的意识里划过这个念头。像寨子里那些熬不过冬天的老人,无声无息地烂在破草席上?像那些被张三金炼成尸傀的童子,连魂魄都被抽走,成为无知无觉的行尸?
不!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混杂着无尽不甘与愤怒的火焰,猛地在他即将熄灭的意识中炸开!那火焰是如此微弱,却又如此灼热,瞬间烧穿了笼罩视野的血色帷幕!
他不能这样死!更不能死在血蟾这个背叛了苗疆魂灵的尸傀手上!就算死,也要咬下他一块腐肉!也要让这具行尸走肉记住,苗疆的骨头,还没烂透!
“嗬……”金蜈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野兽濒死般的低吼,粘稠的血沫从嘴角溢出。他完好的右手,那五指早已因剧痛和用力过度而痉挛变形,却依旧死死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抠进了身下冰冷的泥土和碎石之中!
他在摸索!用那仅存的、模糊的触感,疯狂地摸索着!不是寻找武器——金蜈刃早已脱手,不知落在哪片污秽的泥沼里。他在寻找……一种支撑!一种能让他这具残躯再站起来的支撑!哪怕只是一块能让他借力撑起的石头!
就在他布满血污和污泥的手指,在冰冷湿滑的碎石泥土中绝望地抓挠时——
指尖,猛地触碰到了一个异样的东西!
那东西……坚硬,冰冷,带着泥土的粗糙,却有着规则的、不属于天然石块的边缘棱角!更重要的是,它的形状……那触感……
金蜈濒临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剧痛和某种更深沉悸动的电流,瞬间窜过他那被尸毒和重伤折磨得麻木的脊椎!
那触感……如此熟悉!如此遥远!却又如此……刻骨铭心!
几乎是本能地,他用尽残存的力气,将那埋在碎石泥土下的硬物猛地抠了出来!
泥土簌簌落下。
一块巴掌大小、边缘并不规则的圆形物体,静静躺在他染满血污和污泥的掌心。
那是一块……饼。
一块早已干硬、龟裂、布满岁月尘埃的……荞麦饼。
它呈现出一种暗淡的、泥土般的灰褐色,表面粗糙,布满了细密的裂纹,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小心翼翼地掰开过。它太干、太硬了,早已失去了食物应有的气息,只剩下一种尘土和时光沉淀的味道。
然而,就在看清这块残饼的瞬间,金蜈圣手那被剧痛和血色笼罩的双眼,如同被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击中,骤然失去了所有焦距!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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