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的月光浸透窗纸。顾远倒挂在乔清洛寝房屋檐下,看着她在烛光里揉捏浮肿的小腿。妆台上摊着本《盐铁论》,书页间夹着根褪色的红发带——是潞州突围那夜他束箭用的。
"今日孩儿踢得凶..."乔清洛突然对着铜镜呢喃,手帕按在微微隆起的腹侧,"定是听烦了娘亲念账本。"她解开发髻时,顾远看见她后颈有被算盘硌出的红印,像落在雪地的梅花。
史迦端着药碗闯入时带进股腥甜气。"安胎药里加了冰片。"她将瓷勺抵在乔清洛唇边,"你再半夜溜去矿洞,我就给顾远大公子种痴情蛊。"烛火爆开的瞬间,顾远看见乔清洛眼底的水光。
五更天的梆子声里,顾远在城墙箭楼刻下第七道划痕。晨雾中苏醒的石洲城仿佛巨大的机关兽,而他的洛儿正抱着账本在兽脊上起舞。当第一队运矿骡马踏碎薄霜时,他朝着武当山笑了笑,身形缓缓消失在了薄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