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魂铃轻颤,"只是平州近日流民甚多,还望大汗准臣调三百狼骑护卫商队。"
帐外忽起马嘶,耶律德光疾步呈上密函。阿保机展信大笑:"好个李克用!竟将嫡子李存勖派来议和。"他将信纸掷入火盆,"特勤不妨绕道云州,看看沙陀小儿带了多少赎金来换燕云十六州的盟约。"
子夜,顾远的车驾消失在风雪中。阿保机登上南望台,望着漆黑如墨的幽州方向:"传令萧阿古只,让他带五千宫帐军扮作马匪。"他摩挲着汉地进贡的铜漏,"待顾远与刘守光接洽时,把平州边境的梁军粮草烧了。"
随侍的韩知古欲言又止,可汗的佩刀已架上他脖颈:"汉臣是否觉得本汗背信弃义?"刀背掠过文官颤抖的喉结,"去告诉朱温的使臣,契丹愿助梁军北伐——只要他肯割让檀、顺二州做养马地。"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潢水冰面,八匹白骆驼载着《请封国书》踏上南下之路。阿保机抚摸着可敦述律平微隆的小腹:"待这个孩子出生,本汗要让他看见长城以南的沃野..."突然响起的鹰唳撕破长空,他望着信天翁脚环上的"丙戌"刻痕,嘴角扯出森冷笑意。
三十外的古北口,顾远掀开车帘。山崖上新刻的契丹大字"龙化州"在雪光中狰狞如獠牙,而更远处,韩延徽督造的汉式城墙已初具雏形。他摩挲着袖中李克用的密信,将酒囊掷向崖壁——琥珀色的液体在"丙戌"二字上蜿蜒成血……
(潢水冰裂声里,阿保机凝视着新铸的"天皇帝"玉玺。印纽上的盘龙踏着契丹狼图腾,利爪深深抠进传国玺残缺的角——这方用云州陨铁雕琢的权柄,终将在数年后撕碎"天可汗"的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