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就了无需言语的默契。苏临风的决策,或许艰难,或许充满风险,但从未失误,也从未简单。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动作干净利落:“明白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最后看了一眼苏临风,那眼神中传递着无需言说的承诺与信任。随即,他高大的身影猛地一转,宽大的衣袍在夜色中猎猎作响,如同展开的蝠翼。下一刻,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融入废墟投下的浓重阴影之中,几个起落,便彻底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只留下空气中一丝淡淡的、属于他的凛冽气息。
原地,只剩下苏临风一人。他依旧伫立着,如同亘古不变的礁石,独自承受着夜风的侵袭。他缓缓仰起头,漠然的月光毫无温度地洒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照亮了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思虑与沉重。浮空山的大战,惊心动魄,尸山血海,最终以他们的惨胜告终。这胜利,是用无数忠诚部属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是千门八将意志与力量的证明。然而,站在这片象征着胜利的废墟之上,苏临风心中没有半分凯旋的喜悦,只有如坠冰窟的清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摧毁千影楼,不过是撕开了这场席卷天地、关乎千门存亡的巨大棋局的第一层幕布。这绝非终点,甚至连中场都算不上。 千门,这个庞大而复杂的组织,其历史源远流长,其内部盘根错节,其秘密如同深海之渊。千影楼的覆灭,非但没有让谜团消散,反而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更多、更深的漩涡。那些关于起源的传说,那些失落的力量传承,那些隐藏在历代门主更迭背后的暗影,以及那位如同幽灵般笼罩在一切之上、执掌“天命”的对手……这一切,都还深埋在历史的尘埃与现实的迷雾之下,等待着被发掘,被揭示,被清算。真正的风暴,此刻才在平静的海面下开始酝酿。与此同时,在千影楼被彻底摧毁、化作焦土废墟后的几天里,当苏临风与薛秉骞元还在废墟间谋划着下一步行动,当千门八将的其他成员正忙于清理战场、安抚伤员、稳定局势时,另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危险的暗潮,已然在远离大陆的彼端,悄然涌动起来。远在东海之外,万里波涛的深处,超脱于凡俗视线之外。一座古老的岛屿,如同巨龟的背脊,沉默地蛰伏在茫茫大海的怀抱之中。岛屿常年被浓得化不开的奇异海雾所笼罩,寻常船只一旦靠近,便会迷失方向,最终被无形的暗流吞噬。岛屿之上,古木参天,形态奇特扭曲,散发着古老而蛮荒的气息。嶙峋的怪石如同巨兽的獠牙,遍布岛屿各处。在岛屿中央,一座完全由黑色玄武岩垒砌而成的巨大殿堂,如同匍匐的洪荒巨兽,无声地矗立着。殿堂内部空间广阔深邃,光线极其昏暗。支撑穹顶的巨大石柱上,雕刻着早已失传的、含义不明的古老图腾与符文,在摇曳的、不知燃烧了多少岁月的幽蓝色火焰映照下,那些图腾仿佛活了过来,扭曲蠕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异气息。空气潮湿而冰冷,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海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深海淤泥般的腐朽气息。此刻,在这座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殿堂中央,一群身影模糊、气息晦涩的神秘人物,正围绕着中央一个散发着微光的巨大水晶球,低声商议着。他们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在空旷的大殿中形成奇异的回响。“传闻中的苏临风,果然不凡。”一个苍老而平缓的声音响起,如同古老的铜钟在深海敲响,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厚重与无情的淡漠。声音来自主位上一位身着素白长袍的老者。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皱纹深刻如刀刻斧凿,眼神却异常明亮,仿佛能洞穿人心。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面前水晶球光滑的表面,球体内,隐约浮现出浮空山废墟的模糊景象,以及苏临风屹立在月光下的剪影。“他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干净利落地……击败了千影楼。”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喜怒,仿佛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工具完成了既定任务。“他和薛秉骞联手,展现出的力量与默契,已经超出了我们最初的预估。”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立刻接上,如同寒铁摩擦。说话者全身笼罩在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之中,连面容都隐藏在深深的兜帽阴影下,只能看到两点如同鬼火般跳动的幽绿光芒。“他们不仅摧毁了千影楼这个重要的节点,更展现出了整合千门残余力量、甚至可能进一步扩张的潜力。这,已经成为我们计划中最大的、最不可控的威胁。”斗篷下,那两点幽光死死盯着水晶球中苏临风的影像,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与忌惮。“我们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任由他们整合力量,挖掘真相。必须……提前行动。在他们真正触及核心之前,扼杀所有变数!”“是时候了。”白衣老者缓缓颔首,嘴角牵起一丝极其细微、近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