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倦怠和逃避感便汹涌而至。潜入?刺探?还是……先睡一觉吧。这林间的清风鸟鸣,可比夫人的怒火和那座龙潭虎穴舒适太多了。
就在演凌的梦境滑向更深处之际,一阵轻巧但持续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他栖身的大树下。来人抬头仰望,浓密的树冠遮蔽了视线,但她显然知晓目标就在上方。
“演凌——!喂!醒醒!”一个清亮又带着几分无奈的声声响起,是演心。她叉着腰,提高了音量,“刺客演凌,你先等一等,先别睡!能不能下来给我摘点果实?让我好好吃一顿,你再接着睡你的大头觉也不迟啊!”
声音如同石子投入演凌意识混沌的深潭,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他皱眉,眼皮挣扎了几下,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咕哝,像是被强行从温暖巢穴里拖出来的幼兽。“唔……谁啊……烦……”
“演凌!”演心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唉——”一声悠长而满是困意的叹息从树顶飘落。演凌终于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是模糊晃动的绿叶和下方隐约的人影。“哎呦……烦什么烦呐……”他抱怨着,声音沙哑,“好啦好啦,知道了……我这就下来……”
这“下来”的过程,堪称一场意志与肉体的惨烈拉锯战。演凌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灌了铅,每一寸肌肉都在抗拒着苏醒的命令。他先是像笨拙的树懒般,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态缓缓坐起,动作僵硬得仿佛生了锈的傀儡。接着,他尝试着挪动身体朝向树干,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骨骼细微的喀嚓声和止不住的呵欠。睡意如同粘稠的蛛网,死死缠住他的神经末梢,让他每一次发力都像是在泥沼中跋涉。
就在他试图抓住一根更低的枝条向下攀爬时,一阵汹涌澎湃的困倦骤然袭来,如同无形的巨浪拍打在意识之上。他本想用力抓紧枝条的手臂,却在这关键时刻背叛了他——肌肉猛地一松,那积蓄了一半的力量瞬间消散于无形。
“呃啊——!”
身体失去平衡,演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便如同断了线的沉重麻袋,从离地七八米的横枝上直直坠落下来!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尘土与枯叶猛地扬起。演凌结结实实地摔在了铺满厚厚腐叶的林地上,虽然落叶缓冲了部分冲击,但这突如其来的撞击依然让他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跟着震荡了一下。他蜷缩着身体,好半晌才发出一串压抑的痛呼:
“哎……哟……我的……后背……疼死我了……”他龇牙咧嘴地揉着剧痛的腰背,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更糟糕的是,这剧烈的疼痛非但没有驱散睡魔,反而像是耗尽了体内最后一丝勉强支撑的力气,无边无际的困倦感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他干脆放弃了挣扎,侧躺在冰冷的落叶上,气息奄奄地对着树旁一脸错愕又无语的演心嘟囔:“哎……又困了……要搁在以前……这点小事……哪能难住我……可现在……真是一点儿力气都榨不出来了……”他艰难地抬手指了指头顶不远处一颗挂满饱满红色浆果的树枝,“喏……就那儿……果子又大又红……你自己去摘吧……我……我就躺这儿……帮你……指导指导……行不行啊……”话没说完,眼睛又快要合上了。
演心看着地上这副狼狈不堪、仿佛随时能就地昏睡过去的“刺客高手”,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叉腰的手放了下来,叹了口气:“行了行了!好的!好的!你这懒骨头,真是没救了……”她刻意拖长了语调,“你不去,难道我就不行了吗?哼,指望你?黄花菜都凉了!”
话音未落,演心足尖轻轻一点,身姿轻盈灵动得如同林间精灵,几个起落便跃上了邻近的另一棵果树。她稳稳地落在一根枝条上,动作利落干脆,与树下瘫软如泥的演凌形成了鲜明到滑稽的对比。
演凌努力掀开一条眼缝,只模糊地捕捉到演心最后那片消失在浓密绿荫中的衣袂残影。他含糊地“嗯”了一声,意识再也无法抵抗沉沦的引力,头一歪,任由沉重的眼皮彻底阖上。林间重归寂静,只剩下他细微的鼾声,以及枝叶深处传来的、演心摘取果实时发出的轻微窸窣声。阳光透过叶隙,在他沾满泥土和枯叶的脸上投下斑驳晃动、明明灭灭的光点,仿佛在嘲笑这位以逃避现实为最高任务的南桂城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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