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选角时,我要加个'双演'环节——让百灵和府里养的戏子同台唱《长生殿》。"她望着帕子在火里蜷成灰蝶,"有些破绽,得敲一敲才显。"
第二日选角,牡丹亭前搭起了青布台。
苏若苕搬了把藤椅坐在老夫人身边,手里摇着把绘着胖娃娃的蒲扇。
主母穿了件宝蓝缎子衫,腕子上的翡翠镯子碰得叮当响,偏要挨着苏若苕坐:"苕儿这主意好,双演最能瞧出真本事。"
头一出《定情》唱到"携手向花间"时,百灵的水袖突然缠在了发簪上。
她慌慌张张去扯,竟把珠花扯掉了半朵,露出里层泛青的头皮。
台下的粗使婆子们憋不住笑,连老夫人都拍着腿首乐:"这丫头比我家厨房的张嫂还毛躁!"
苏若苕捏着瓜子的手顿了顿——她分明看见百灵在错拍前,目光又往老槐树上飘了飘。
那树后影影绰绰站着个人,穿的是李三爷常穿的月白杭绸衫。
散场时,小满端着茶盘过来,茶盏底下压着张纸条。
苏若苕借递茶的工夫摸了摸,纸条上用指甲划着:"子时三刻,后巷槐树,南边口音。"
是夜,苏若苕坐在梳妆台前拆珠钗,铜镜里映出顾砚之的身影。
他不知何时翻进了院子,腰间玉牌在月光下泛着青。
"戏班的事。"苏若苕把老秦的话和小满的密报说了,末了把匿名信塞进他手里,"李三爷和主母有私交,百灵的调式又不对,我总觉着......"
"我明日便让人查李三爷的账。"顾砚之捏了捏她发尾的珊瑚坠子,"南边来的戏班,上个月在吏部侍郎府也演过——巧的是,那家的账房先生半个月前卷了官银跑了。"
苏若苕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明儿我要让百灵单独排《牡丹亭》的'惊梦'折。"她眼里闪着光,"我总觉得,她盯着老槐树时,像是在找什么记号。"
顾砚之低头看她,月光落进她的眼睛里,像落进了一潭碎星:"需要我帮你备些什么?"
"备坛桂花酿。"苏若苕歪头笑,"等她唱到'良辰美景奈何天'时,我要让老祖宗把这坛酒赏给她——醉了的凤凰,才容易露尾巴。"
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不知何处传来夜枭的啼鸣。
百灵的绣鞋尖轻轻碾过地上的落花,在青石板上印出个淡粉的痕迹——这痕迹,正对着老槐树第三根枝桠上的新刻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