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紧蹙眉头,一口气灌了一大半,一换气,一股冲天的苦涩从舌头两边泛起,感觉整个嘴巴都肿起来一般,舌头有砖头一般厚……
“金罗爷爷,你是加了啥子了嘛?加苦胆了吗?”阿槐咯咯大笑……杨十三郎一阵恶心,冲到窗口,全都喷了出去……这一哕不要紧,三界第一苦味在口腔里又过了一遍。杨十三郎扶着窗台,一阵恶心,把自己的苦胆汁都吐了出来。阿槐贴心地递过来茶水,“首座哥,你反应还算正常,七哥哥刚才喝了一小口,现在还在井边漱口……”“看来配方还得改改……”金罗大仙听到如此大的动静,站在远处不停地搓手,为了这无忧散,他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戴芙蓉和秋荷她们一众女眷也都围了过来,瞧见杨十三郎这剧烈反应,都在担心自己那一份还能不能喝下……就在杨十三郎和七把叉蹲在井边围着水桶,你一口我一口涮嘴的时候……英气逼人的朱风带着天眼新城土地公走进后院。“首座大人,新城土地公有要事找您!”土地公矮小的身影从朱风身后闪了出来,怀里紧紧抱着一本泛黄的册子,封皮上沾着新鲜的泥渍。老土地脸色煞白,胡须上还挂着未干的露水,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首座大人,出、出大事了!\"土地公的嗓音劈了叉,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册子边缘,\"那丫头——阿灼丫头留的东西,自己从土里钻出来了!\"杨十三郎的目光落在册子封面上。暗褐色的皮质封面上烙着一枚爪印,五道指痕顶端带着分叉——与昨天晚上三生柳下的痕迹一模一样。当他伸手去碰时,爪印突然泛起赤金色的微光,烫得土地公\"哎哟\"一声松了手。册子\"啪\"地掉在地上,自动翻到中间某页。泛黄的纸页上粘着一幅褪色的画像: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蹲在供桌下偷果子,尖尖的耳朵从乱发中支棱出来,蓬松的尾巴卷着一颗蟠桃。画工粗糙,却把女孩狡黠的神态抓得活灵活现——她正扭头冲画外笑,右爪偷偷比了个\"嘘\"的手势。\"这是……阿灼姐姐?\"阿槐惊呼道,大白天后院所有人,不,除了金罗大仙,全都汗毛倒竖……杨十三郎的指尖悬在画像上方,不敢触碰。掌心的焰纹突然发烫,像被火苗舔舐。“阿槐,把剩下那半壶药取来……”阿槐愣了一下,飞快到书房取来无忧散。杨十三郎眼皮都没眨一下,把剩下的小半壶药都喝了下去。——我得先确定是不是在做白日梦才行。说也奇怪,这一回杨十三郎居然没了身体反应,只是轻轻咳了一声。本来看到“疗效”想转身离去的金罗大仙,见杨十三郎居然扛住了天庭第一奇苦——烂舌根,好奇地走了过来,围着杨十三郎不停地转悠。心里记挂阿灼的杨十三郎,有些急不可耐,“姬丁,你继续说……”姓姬名丁的土地公公哆哆嗦嗦地点头:\"三百年前,她刚化形时总来偷我的供果。\"老人指着画像边缘的题字,\"您看这儿——\"歪歪扭扭的墨迹写着:\"给病秧子留一半\"。字迹被水渍晕开过,又被人小心描了一遍。\"病秧子?\"杨十三郎突然想起阿布苍白的面容。土地公的指甲抠进画纸边缘,慢慢掀开下一页——\"哗啦!\"整张画纸突然碎裂,纸屑如蝴蝶般飞散。在漫天纸片中,唯有女孩的右爪部分还完好无损,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爪尖沾着一点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缺了右爪……\"杨十三郎突然明白过来,\"阿布说过,阿灼救他时右爪受了重伤。\"土地公的嘴唇开始发抖:\"不止如此。\"他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刀,\"今早我发现这册子时,它正在吸我院子里的月光!\"刀尖挑开画册背面的夹层,一缕赤金色的丝线\"嗖\"地窜出,如活蛇般缠上杨十三郎的手腕。丝线接触焰纹的刹那,整本册子剧烈震颤,封皮上的爪印迸出刺目的光——供桌、蟠桃、偷笑的女孩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全新的画面:暴雨如注的夜晚,皮毛着火的小狐狸叼着个昏迷的孩童,在雷火中左冲右突。她的右爪血肉模糊,却死死护着怀里的什么东西——半截袖子,袖口绣着歪歪扭扭的北斗七星。画面边缘题着两行字,墨迹鲜红如血:\"记忆是最结实的线。我把他们都缝进风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