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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蚀月余烬照孤痕

子时的梆子刚敲过,阿槐鬼鬼祟祟抱着个鼓囊囊的包袱来到后院。

这一方小天地谁也没有他熟悉,他熟门熟路地摸到围墙根下,扒开几块松动的砖石,露出个小小的土坑。

皎洁月光照见他怀里抖开的包袱——里头是厚厚一叠金箔纸,还有半截快融化的红蜡烛。

\"爹,娘,阿灼,我又攒钱啦。\"阿槐把蜡烛插在土堆上,指尖搓出一簇小火苗。

这手点火的本事是阿灼教的,那时候她总笑话他:\"笨死了,狐火不是用蛮力,要想着心里最暖和的事。\"

火苗舔上金纸,腾起的烟却不像往常那样直直往上飘,而是打着旋儿聚成模糊的狐狸形状。

阿槐愣愣地伸手去够,烟影却突然被风吹散。

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三个小木偶——那是照想象中爹娘的样子刻的,有点像杨十三郎和戴芙蓉,阿灼模样是一个笑脸。

\"首座哥说我长得像娘,\"

他把木偶摆在火堆旁,\"可我问芙蓉姐娘亲的事,她总红着眼走开……还有阿灼你怎么不到我梦里来玩呢?你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吗?\"

金箔烧成的灰打着卷儿沾在袖口,像许多细小的爪子拽他。

阿槐低声哭泣起来,这三个月来,目睹阿灼永远离开后……他就没有真正开心过。

背后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

阿槐慌忙用脚拨土盖住火堆,却听见七把叉的声音:\"大半夜的,给谁烧纸呢?\"

月光下,七把叉的眉毛还带着被雷劈焦的痕迹,怀里抱着个酒坛子。

阿槐松了口气,踢了踢土坑:\"给我爹娘。金罗爷爷说,蚀月那天死的人太多,地府都挤塌了,烧点钱好让他们打点差役……\"

——你有爹娘吗?

七把叉虽然喝了一点酒,但他知道阿槐这几个月心情极其不好,不忍再惹他不开心。

七把叉蹲下来,突然从酒坛后头变出个油纸包:\"喏,潘大娘子的芝麻饼,你来一个……香得很……\"

油纸掀开,香气混着纸灰味飘起来。阿槐发现饼上缺了个角,像是被什么小动物啃过。

\"你嘴角沾芝麻了。\"七把叉突然说。

阿槐伸手去擦,却摸到满脸冰凉的泪水。

他慌忙低头,看见土坑里的灰烬不知何时聚成个清晰的狐狸轮廓,尖耳朵,长尾巴,连右爪上那圈焰纹都分毫不差。

夜风骤起,灰烬忽地散开。

七把叉仰头望天:\"瞧见没?那颗最亮的星星。\"

他手指的方向,天枢星正泛着微红的光,\"阿灼那丫头,肯定蹲在上头偷咱们的芝麻饼呢。\"

阿槐把木偶紧紧攥在手里。

杨十三郎这段时间跟阿槐说了许多话,只有这一句此刻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少年老成的模样让人心疼:

\"被记住的人,从来不会真正离开。\"

“走,阿槐,我想到好玩的了……我带你去见朱大哥,他那里不会做梦,很真实……”

七把叉强忍住眼泪,拉起阿槐就走,刚才他也看见了灰烬幻成的阿灼了。

照金罗大仙诊断,天庭所有人都受了蚀月之毒,都爱做梦,情绪还低落,忘忧散还得加大剂量。

……

执法如山天枢院每天三马车的卷宗送过来用印签字,杨十三郎伏在案前批阅卷宗已经二个多时辰……朱砂笔尖悬在\"蚀月善后章程\"几个字上,迟迟未落。

恶梦无一遗漏地出现在每一个人的梦里,这善后还真不好处理。

烛火忽然晃了晃。他皱眉抬头,发现窗缝里漏进的夜风根本不足以扰动灯焰。

右手掌心却在这时灼痛起来——那道焰纹像被火舌舔过,泛出赤金色的微光。

\"白日梦又来了……\"

他搁下笔,摊开手掌。灼痕边缘浮现细小的火星,在皮肤上游走,渐渐聚成个模糊的轮廓:尖耳朵,蓬松尾巴,依稀是阿灼蹲坐的模样。

虚影歪了歪头,右爪抬起,在空中划拉出几个火星拼成的字:

\"药苦\"

杨十三郎下意识摸向案头陶罐——那是金罗秋荷刚才送来的忘忧散。

罐底果然残留着黑褐色的药渣,还冒着热气。

\"你偷喝我的药?\"他对着虚影皱眉。火星突然炸开,重新拼成:

\"你倒窗外了\"

确实。

半个时辰前,他趁无人时将药泼出了窗外,改进后的无忧散太难喝了……

杨十三郎揉了揉眉心,焰纹的灼热感忽然加剧,虚影急躁地转起圈来,火星迸溅成新字:

\"阿槐烧纸\"

他猛地站起,案几被撞得摇晃,墨汁泼洒在卷宗上,正好盖住\"蚀月\"二字。

焰纹光芒骤弱,虚影开始消散。按照过往经验,这影子每次只能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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