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捕三营的云驾突然从天而降,为首的正是被降职为分队长的李元元——那个因抓捕熊罴失利而丢了营长之位的神捕。他身后跟着二十余名精锐捕快,清一色的银色轻甲,腰间挂着制式三棱刺。
大富镇发出这么大的动静,整个天庭都有神捕营的顺风耳,离大富镇最近的八分队,正在日常巡查,接到报警第一时间赶往大富镇,而且还从像水珠四溅的逃难人口中得知不少消息。
朱临上前抱拳行礼,将符合天枢院正规格式的厚厚一摞案卷和钮九天的画像双手奉上。
李元元约莫五十出头,国字脸上正中有道从脑门延伸到下巴的狰狞伤疤,那是多年前与邪仙会长老"血手人屠"交手留下的纪念。他接过案卷随手翻看,浓眉渐渐拧成疙瘩。
"李营长,我还有一事相求。"朱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我的三棱刺和腰鼓被水冲走了,大哥的腰鼓也..."
李元元突然哈哈大笑,声如洪钟,震得屋檐下的铜铃叮当作响。他二话不说解下自己的佩刺和腰鼓:"拿去!"这柄玄铁三棱刺通体乌黑,刃口处却泛着诡异的蓝光,显然淬过剧毒。
!朱临连连摆手:"这怎么行?营长的玄铁佩刺是..."
"别婆婆妈妈的!"李元元强行把佩刺塞到朱临手中,粗糙的大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就当是见面礼!等这趟差事完了,你们兄弟四个来我八分队报到,这就是你的标配!"说着眨了眨眼,"这刺里有机关,按第三道棱能射出三根毒针,五十步内见血封喉。"
朱临郑重地行了个军礼,眼角微微发红。李元元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对手下喊道:"都把急救包留下!再匀两个腰鼓出来!"
十几个牛皮急救包很快堆成小山。朱临知道这些急救包的珍贵——每个包里都有上好的金疮药、解毒丹和缝合工具,是神捕们保命的家伙。最让他感动的是,有个年轻捕快连贴身的软猬甲都脱了下来,非要塞给受伤最重的朱大哥。
就在李元元准备率队离开时,十三郎匆匆赶来。
"李营长,能否帮我带个口信给老爷子?"十三郎拱手道,声音温润如玉,"朱大哥伤势严重,需要静养。我想让他们兄弟留下养伤,不必随我去寒仙湖了。"
朱临急得直跺脚:"不行!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他转向李元元,"李营长,您千万别跟老爷子说,我们..."
李元元苦笑摇头,脸上的伤疤在火把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杨仙吏,我跟了老爷子三百年,他派的任务从没有中途变更的先例。"
说着跃上云驾,"杨仙吏请放心...那点伤死不了人。"
待神捕三营的云驾消失在暮色中,大富镇的惨状才真正映入十三郎眼帘。八千多人无家可归,数百人下落不明。哀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钝刀般割着人心。有个妇人抱着婴儿坐在废墟上哭泣,孩子的襁褓已经被血浸透;几个半大孩子徒手在瓦砾堆里翻找,希望能找到失踪的亲人;最令人揪心的是个白发老翁,他呆呆地跪在河边,面前摆着三双草鞋——显然是在祭奠被洪水卷走的家人。
"我们得做点什么。"十三郎对秋荷和馨兰说,声音有些哽咽。两位娘子立刻响应,三人连夜拟定了赈灾方案。秋荷负责清点蟠桃园带来的财物,馨兰则带人统计受灾情况,十三郎亲自执笔撰写布告。
天刚蒙蒙亮,一张醒目的朱砂布告就贴在了七星楼大门上:
"仙吏杨十三郎谕:
凡房屋倒塌者,每户领修银二万两;
凡有亲人失踪者,每人领抚恤金五万两;
鳏寡孤独者,另加抚恤银一万两;
举报冒领者,赏银一千两。"
蟠桃园众人立刻行动起来。秋荷在临时搭建的凉棚下设案登记,馨兰带着十二个丫鬟清点银两。十三郎则亲自安抚灾民,为伤者包扎伤口。有个断了腿的少年倔强地不肯领钱,非要先给母亲请郎中,十三郎当即派了两个小厮抬着滑竿去接他母亲。
也有想浑水摸鱼的。一个油头粉面的绸缎商声称家中倒塌五间库房,结果被街坊当场揭穿——他家店铺根本不在水道上。那人恼羞成怒正要动手,七把叉的棺材钉"嗖"地钉穿了他的衣袖,吓得他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黄昏时分,十三郎终于能喘口气。他端起一碗稀粥,刚喝两口,娄阿鼠就鬼鬼祟祟地凑了过来,搓着手欲言又止。
"杨仙吏..."娄阿鼠罕见地露出腼腆表情,黑瘦的脸上竟泛起红晕,"那个…什么的...